东郊瞬间热闹起来。
叶无妄寻声找去,却见那金光缠绕的巨大身影正高悬于一处矮墙之上。
它持鞭挥舞,不怒自威,朝身下杵打了几下,终于金光散尽。
狐狸悲鸣之中,掺杂了少女断断续续的幽怨哭泣。
张嫣将玄狐抱于怀中,泪滑过香腮,一点点打湿柔顺明亮的狐狸皮毛。
雕工精细的木偶,安安稳稳站于石磨之上,空洞双眼静静审视着身下一切。
叶无妄不知发生了什么,绕过插着荆棘的木栅门。
“张嫣姑娘,你从铜镜中回来了。”
见了来人,少女反倒哭得越发厉害,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叶无妄静静坐于石磨,捧过持鞭木偶。
安慰人这种事情,他实在不擅长,也不这少女在铜镜中经历了什么。
可铜镜中所遇,皆为记忆和意识的具现,甚至事情会按照入镜人的心愿发展。
莫非是黄粱一梦后,大梦初醒的悲恸?
叶无妄失神之际,小玄狐“蹭”得从少女怀中窜出,像一团墨,晕在了夜色里。
“张嫣姑娘,就全当做一场梦了。”
“还请明日告知邻里,将门上铜镜取下。”
“这木偶既然是小玄狐报恩之物,又确实有除阴破祟之能,还请姑娘收于房中吧。”
泣不成声的张嫣摇摇头,平息了好久,这才啜泣着说道:
“木偶,还是送于先生吧。”
“小女实在是不想见到它了。”
叶无妄摸索下木偶手中金鞭,抹去尖端的一抹血迹。
“这是为何?”
既然是玄狐报恩,那这木偶多半与自己没啥缘分。
取了他人行善的凝缘之物,可是要遭天谴的。
“不为何……”张嫣擦拭下眼角溢出的泪,拼命摇了摇头。
“我……”
“我并没有救那只小玄狐……”
“那些方士装神弄鬼来这里闹事的时候,我正在另一个家里缝制衣裳……”
叶无妄一下愣住。
如此说来,那玄狐衔木偶至此,是为了了结自己的救命恩人。
“先生,你能告诉我,何为异常吗?”
叶无妄没多想,“超脱寻常,就是异常。”
“可她与我也没啥两样不是吗?”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每日活在被打杀的恐怖阴影中,却也为兄长准备好了伙食,将田地菜圃打理的井井有条……”
“我听见小狐狸夜夜哀鸣,却不得已将它救命恩人送往死地,难道它眼中的异常,又是另一副模样?”
叶无妄闻言,终于下定决心将木偶收下。
这些事情细想下去,就进了死胡同。
他搀扶起跪地少女,“这些事我会给你答案,但不是现在。”
张嫣轻点下头,答案于她,似乎并不重要。
她挂念的是那只小狐狸。
叶无妄掂量下木偶,和铜镜一同绑在了裤腰带上。
出了庭院,将荆棘藤条扎就的门一横,用把手上的绳索缠了几圈。
转身欲走,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张嫣姑娘,还请不要因为玄狐一事而心有郁结。”
“姑娘都说了,她和你无异,若昔日姑娘在场,也会作出同样的决定吧。”
神魂落魄的少女一下僵在原地,望着远去的少年背影发呆。
良久,夜里的一阵清风拨弄过她眼前的一缕发束。
“谢谢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