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羊皮灯罩,透出细腻而柔软的光。纱帐轻幔,在夜里偶尔随灯光晃动一下。蟋蟀轻幽的梦呓,渲染着这个祥和而静谧的仲夏夜。
房间里他没有看见有人。转动了一下身子,浑身酸痛。身下那绵柔的被褥,让他身上的酸痛减轻了许多。
织锦的蚕丝被,轻若无物地盖在他身上,让他有些贪恋那没有压力的温柔。
“我在哪家宾馆,停电了?”他虚弱地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想不起他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更不知道他在这里睡了有多久了。
他想回家,“不能在人家家里过夜。”阿娇常这样教育他。他也从未夜不归宿过。他不知道外面是否和他自己的窝一样让他感到惬意、放松,能让他安然入眠。
他想知道现在几点了,而深沉的夜色,让他无法去判断。他下意识地去摸手机。
他的手伸向枕头下面,他每晚都会把手机放在那儿,好找,不用下床那么费事就能拿到。
可是,没有。
他有些发懵,努力地回想昨夜是否把手机放在了那儿了。
可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昨夜的记录。
他清晰地记得他那致命的一击之后,就再也想不起以后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在口袋里,他猜想。就缩回手往身上摸。指尖传来肌肤丝滑的感觉,肌肤也感受到他触摸的搔痒——他竟然赤祼地躺在被窝里,身上不着寸缕。
“腾”地,他的脸皮发烧了。这怎么可能!不经过我的允许,就…他感到难堪。不是为他被扒光这事儿,而是因为他那身不常洗的垢甲。因为宅,因为忙着游戏,啥都可以不管不顾。
肌肤丝滑的感觉,显然是被人像洗白罗卜似地上下搓个干净。可能把人家的下水道都堵了,他猜想着。不好意思地把头缩进了被子里,仿佛看见有人在笑话他。
手机,看样子现在是找不到了,只有等天亮再说。这深更半夜的,他没有打扰人的习惯。
他暗自庆幸他还活着,万一…他不敢想象。后背倏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目前这样子来看,他们是胜利了。要不怎么会这么舒服地躺在这里。优待俘虏也不是这么个优待法。
他放松地躺在松软的被窝里,伸了个懒腰,一丝睡意也没有。
骨碌着眼睛,盯着纱幔、灯笼发呆。
窗外偶尔有巡夜的人走过,他们低声咕噜着说话,他听不清楚。听他们脚步声轻重不一,最少人有三人排成一队在行走。
也有飘渺的歌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音律似乎有点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调调。
明天还有一天的休息,后天就要上班了。没有手机,也接不了电话。阿娇肯定会把电话打爆的,也有可能这阵儿正在砸他的门,咣咣的,会把满楼的人吵醒的。
她那暴脾气得改改了。要不,左邻右舍会受不了的。生活,不是要我们生下来,活下去,为了争吵,而是让我们去欢笑,那样才美好。
他在心里东想西想的,不知不觉又合上了眼睛。
一只软软的手在试探他的额头,低头倾听他的心跳,凉凉的耳垂轻碰到他的胸膛,痒痒的。
他醒了。天亮了。
美丽的女人,和他对望一眼,慌忙用纱丽遮住了脸庞,轻掖上丝被,合拢纱幔,悄悄地走出门外,像根本不知道他在看她一样。
看着她曼妙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有些惊慌,她不会…想着自己光溜溜的样子,他有些害羞。她又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在心里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