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付你,只用使用容器的力量就够了。”你走向前,目光盯着敌人。
“同族?”
“嗯。”你拔出佩剑斩去。
一股压迫力从四面八方袭来,作用在你的容器的每一个细胞上,你顿了一刹,对方的手刀已经捅在了你的心口。
不过没用,你的容器已经是最完美的状态,和刚刚才获得的还未转化的容器不是一个档次的。
你用左手迅速抓住他的手,世界依旧静止,但是你还能行动,不懂得缩小自己规则的范围来提高规则的强度,新手?
他主动断腕挣脱,再生很慢,差不多百分之一秒才再生完,看来他的容器的适配度不高。
你认得那个容器,董毅。
你感到容器有些损伤,强行逆着对方的规则战斗就是会这样,说到底你如果不抵抗还是会被强制停止,只不过你需要把意识作用在你每一个细胞上让它们同步行动,在不怎么认真的情况下还是会有些疏漏导致某些细胞与身体分离。
他就应该完全随机地使用规则,每次开启和关闭,如果你没有第一时间调整作用在细胞上的意志,那么或多或少都会对你产生损耗,但是他没有,完全没意识到。
对付这点程度的,你连观测未来都不太想,说到底,根本没有认真的必要。
不过看着敌人的容器,你想起了他的名字,董毅。
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你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子的时候还是一万多年前他跪在你面前请求你教他剑术,事实上他当时已经是天下闻名的战士,他第一次握剑就已经达到了常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境界。
你愿意教导他,但是并不愿意承认他是你的徒弟,因为你是为了屠杀而来,只不过还不是时候,而他不过是你打发时间的工具罢了。
因为他实在不适合做你的徒弟,你的战斗方式不注重武器,而是更多的以意志为主,而他能积攒的剑意很少,少到几百年的累积会在一瞬间消耗一空,所以他虽然强,却也很久没有跟人动过手了。
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他恐怕是把万年来的剑气与剑意都消耗一空,最后死在了肉搏战上,如果他当时选择苦修剑术的话他的成就会更高,大概也不会死在这里。
现在还成了容器。
你觉得他应该能配得上更强一点的概念体,但这个想法本身就已经是对一直与规则抗争的他的侮辱了,你绝无此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毕竟既然他注定要成为容器,起码也该发挥点实力。
“大和,能动吗?”
“啊,有,有点勉强。”
“行,那就换个地方打吧。”你以概念体也很难反应过来的高速扼住了对方的脖颈,事实上正是因为在概念世界一直以全知的视角观测一切,到了物质世界才会这般没有防备。
你没打算拧断对方的脖子,就算拧断了概念体也不会死,不过你需要换个不用顾虑的地方打架。
你起跳,转瞬间你们就突破了这颗星球的大气层,来到了真空之中。
这个物质世界很巧妙地隐藏在众多毫无生命的星球之中,在诸神之战中众多物质世界毁灭,也就只有这种能隐藏起来的躲过一劫,不过最终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了。
真空无法传声,某种程度上,和“寂静”的相性很好,但是,你更强。
你手握审判日——在概念体的对决中它的能力无法生效,不过你没有比这更顺手的兵器了——他用着肉体,如果是董毅的话你可以像切豆腐那样轻而易举地将他切碎,不过现在已经被概念体强化后的肉体,饶是你也就只能割开皮肉,最多在骨头上划出一些刻痕。
虽然很对不起用了快两万年的老伙计,不过它实在不够锋利,远不及你的剑意。
用上剑意速杀才是正途,不过你并不打算就这样放逐对手,你要将他彻底抹掉,让它再也无法复活。至于这样做的理由,没有,你只是单纯觉得不爽而已。
对方为了牵制你,做出那样的幻境,让你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还让你又一次杀死了一个回忆里的人,虽然她是仇人,但是也是故人,你只是打算发泄而已。
你轻而易举地撕裂他的肉体,即便概念体拥有惊人的自愈能力,但是依旧跟不上你制造伤口的速度。他才刚习惯在物质世界行动,他得花一阵子才能适应在真空中战斗,而在这之前,你就会解决他。
他试图用手拦住你的攻击,当然这是无用功,他的动作太慢了。他摆一下手的时间你已经砍出了千万刀,他身上的血肉也已经十不存一。
你看到他脸上残余的血肉扭动,大概是为了表达他的愤怒,他无数次试图用他的规则停止你,但是你的容器仅仅只有一瞬的停顿,虽然每次停顿都会少砍几千下,不过相对总数不过是沧海一粟。
你在等待,等待他彻底崩溃的时刻,等待他不顾一切想要击溃你的时机。
如果他知道你是谁的话大概已经逃遁回概念世界了,可惜,绝大部分同族都无法第一时间认出你。
你是原初的第一缕光,是起源之暗的对立,是终焉与破坏的象征。
光的存在本身太过夺目,只要有光其他一切都显得黯淡,只要足够强烈其他一切都不能被人察觉。
这就是你的规则与使命,用比任何事物都耀眼的光覆盖一切,从概念到物质,将一切抹除的毁灭之力。
只要被你抹除,即便是概念体也不会重生,因为下次诞生的将是另外一个不同的存在,这个偏好本身的概念体将会被一个新生儿替代,你是唯一能够杀死同族的存在,最高位阶的概念体之一,亦是最古老的“理”。
五秒,差不多过了五秒钟他才反击,太慢了,就算是以新手的角度来看也太慢了,适应能力如此之差的概念体,难不成也是和你一样第一次降临的吗?那也太无趣了。
虽然没指望他能有多强,但是如果只有这种程度那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算了,反正世界上大部分事情都没有意义的。
你可以轻易躲开他的手刀,对于外行来讲贯手的威力可不如拳头,采用的战斗方式不是自己的而是容器的,回去后又多了一个饭桌上的谈资,居然有会被容器的意识反过来影响的同族。
你任由手刀捅在身上,完全没有伤害,如果让他和容器多适应适应说不定能在你身上留下擦伤,但现在没有如果。
你作为他的同族,也作为那个容器的老师,就好好教他一下贯手该怎么用吧。
你的手直插他的腹部,连同手腕一起深深陷了进去,然后只需要找准方向稍稍用力,就能穿过脊柱直接从人体的背后钻出。
你感到左手传来了惊人的压迫力,那是对手的容器正在再生,只不过伤口被你的手堵住了导致的,你的右手握紧审判日,放松左手掌,直接把它插进了你的手掌中央,同样的,你的再生牢牢地将剑身束缚其中,此刻,你环抱着敌人。
而他无路可逃。
你的力量可以抹除触碰到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会归于虚无,你是无的看守者,亦是他的行刑者。因此,若是给敌人逃遁的机会,你的光会无差别毁灭接触到的一切,然后下次循环就会更快到来。
不能再快了,你深知如此。
你的容器发生了变化,起先只是一小道细微的纹路,然后顷刻间,无数纹路,扩散,撕裂,密密麻麻的裂痕透露出你其中的本质,强烈的光芒在黑暗的宇宙里爆发。并非主动释放,恰恰相反,是为那些一直压制住的本性解开枷锁,是让那些一直摧残着容器的你的本质重见天日。
你感受到了对方的恐惧,因为他将彻底消失,不留任何痕迹。
他挣扎着,试图逃离,但是他强大的再生能力恰好成为了拘束他的牢笼,无论他怎样破坏自己的身体都没有办法挣脱。
他拔下自己的头,你看到他的头部开始再生,他觉得自己已经逃跑了。
但是没用,因为你早就用剑意割裂了空间,现在你和他就处在一个不过两立方的狭小空间之中,而这个空间就是一个单独的世界,其中发生的一切不会影响到外界。
你看到了他仿佛撞上了墙壁一般贴在空间上,他的再生由于空间不够被限制了,而只剩下一颗头的他没有办法割裂空间,如果双手还在的话估计可以,可惜他主动抛弃了。
计算他立即把头重新接上,时间也不够了,从你容器内泄露的光已经四散,他注定要死。
其实你不应该抹掉他,这违反了规定,不过你也不怎么在意规定。
从你体内泄露的些许光点附着在了“寂静”身上,他的容器开始消散,凡是接触光辉的部分都直接消失,而且这些空洞还在不断扩散,消失的可不只有容器,还有与容器相连的本质。
他只能嘶吼着发泄对消亡的恐惧,但就如同他的规则那般,他只能寂静地死。
真是令你不快,就水平来讲可能连一分都没有,不过勉强算一分吧。
“寂静”已经消失,连同那具与你渊源颇深的容器,你用尽力气压制住试图撕裂容器直接降临物质世界的本质,虽然这部分也是你,不过还不是时候,你还不能展现全部。
你的本质不太想回去,你很难像其他同族那样随意控制本质的释放,因为你是光,也是路星凌,你的本质与容器在某种程度上完成了统一,而将本质压制住的方法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将本质与容器割裂开,这与你的存在相互矛盾。
若是你完全完成了容器与本质的统一,那也不会如此辛苦,而你做不到,你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却也永远地卡在了那里。
你重新降落回地面,一切都还算顺利。
“您,解决了吗?”大和星兰还在这里等着,看来她受的伤不算严重,连续和这么多对她而言算是强敌的存在对战还能站着,你不得不承认她已经远远超出了你对她的期望。
“什么都不剩了。”你这般回答。
已经开始组织重建工作了吗?你看到一批又一批建筑型机器正在有条不絮地前往各个地点:“你有没有考虑过在你们总部外面建造一些东西?”
“总部方圆万米不能存在建筑物不是你们规定的吗?”
有过这样的规定吗?你想起以前的举手表决你压根不看议题就同意了来着。
“我们是就这样站着,还是到里面坐在舒适的椅子上?”
“我在等你邀请我。”
“古之会是你们的地方,我只是个借用者。”
“但你现在是个很好的主人。”
你向前走去,尽管外面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不过内部还算完好,时隔一百年再次看到这熟悉的场景,你感到你平静的内心出现些许波动。
古之会总部的设计是圆形回廊,由外到内分成九层,每个部门各一层,不过顺序却不是按照大小排列。最外层的是以4开头负责各个地区安全的安保部,第二层是以8开头的军事部负责战略指挥与士兵的训练,第三层是以7开头负责管理人员调动的人事部,第四层是以9开头负责处理各类事务尤其是判决各地罪犯的司法部,第五层是以6开头负责各类物资配给并在战时负责医疗救援的救援部,第六层是以3开头最全能负责一切任务具体实施的行动部,第七层是以5开头负责技术的保存与研发的科研部,第八层是以2开头负责所有资料收集与整理的情报部,以及最内部以1开头只负责参与寻常人员无法处理的严苛战斗的特攻部。
九个部门各司其职可以完美处理一切问题,本该是这样的。
“缺少高端战力的结果就是如此。”
大和星兰的发言让你深以为然,没有力量就没有一切,就算是极其理想主义的龍也可没有想过不流一滴血就完成一统。
“休息室的位置没变吧?”
“没,还在救援部那里,而且还扩建了,现在的年轻人的精神比较脆弱。”
她是如此小巧玲珑,以至于这般老气横秋的话从她嘴里蹦出显得违和感十足,你看着必须要小跑才能跟上你的步伐的她,停下脚步,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将双手穿过她的腋下,从背后把她抱了起来。
“谢了,不过这样,嗯,感觉有点难受。”
嗯,你觉得对,于是干脆把她放在你的肩膀上:“这样?”
“久违了一百年的触感,真好。”
你倒是希望她能够改一下这个毛病,以前她总是说办公室的椅子不舒服非要坐在你肩膀上,你知道这不过是她的小小谎言,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估计都产生某种依赖症了。
在走到休息室的路上你偶尔能看见几个编号者,那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4,总是摆出半笑表情的8,还有几个没见过的人,他们都是一脸痴呆地看着坐在你肩上傻笑的大和星兰,你觉得古之会应该没救了。
“您怎么看现在的古之会?”
大和星兰应该没有读取你的思想吧?起码你感受不到,她对你已经了解到不用能力就明白你的想法的地步了。
“一般,无论哪个方面。”
真心话,那种程度的同族都解决不了只能说令人失望,就算是你们还在的时候依靠人海战术也能在你们不出手的情况下解决敌人,而且大概也就损失一成的人吧。
“如果有足够的力量,我会选择在第一时间利用他对物质世界的轻视和好奇,派遣士兵构成盾墙将他团团围住,他虽然可以停止一切但是想要让除自己以外的物体产生位移就必须解除规则,只要在解除规则的一瞬间能够自爆就行了,自爆开裂的物质可以瞬间制造出墙壁,然后就是死循环,他可以在规则发动的时候破坏墙壁,但是要让墙壁出现破坏的结果就必须解除规则,然后被破坏的墙壁又能在他逃离前修复,只需要给记忆金属施加命令,根本不需要额外的思考时间,不过古之会现在没有可以与规则抗衡的能力者,记忆金属的生产线也早就停了,更别提根本没有那么多可以随机应变的经验丰富且随时可以赴死的精锐士兵。”大和星兰说,“就算有,也只能应付这么一次。”
“那个叫199的,他的能力可以。”
“那是个例,而且你也看出来了吧,他是继承了初代会长的‘水天一色’,对于他我只能采取放任了。”
“未经雕琢的璞玉,等他工伤假期一过就让他到我这来吧。”
“呃,我们现在没有工伤假期这个说法了。”
“……真黑啊。”你蹲下,古之会的大门无所谓,但是这些内部的小门是只给正常体型的人考虑的,而你这种超规格的体型显然不在设计者的考虑范围内——事实上就算是过去你们也是在各自体型的特定区域的,而不是总部里。
“福利是要建立在能力上的啦。”
这里果然没有你能坐的椅子,你只好把大和星兰放下,然后靠着墙坐在地板上,即便如此,你还是能和她平视,倒不如说,这样正好:“虽然一般,但,这些年你做得不错,嗯,起码我会给出中上的评价。”
“如果可以我还是想争取一下更高评价的,不过看来我也就局限于此了,倒是你,打算回来了?”
语气完全变了,甚至没有用敬语,虽然你也不要求,但是进入房间前后的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你转头望去,大约六百平的休息室,包括但不限于各种书籍,音响耳机,一排排按摩椅,话说这些娱乐对身体素质已经远超普通人的编号者们有用吗?既然它们留在这里那一定有其用处,但是只需要这样就能够放松,果然年轻一代的精神已经退化了。
“是,也不是,具体的你自己去想吧,反正你不是最擅长思考了吗?”你站起来,幸好这里的天花板够高,你看向休息室中央的一个八边形大坑,“八角笼可算不上什么休息吧?”
“呃,现在的训练强度,不太行,所以难免会有些血气方刚的小家伙们,呃,你懂吧?”
“训练强度不够?”你记得以往被你训练过的士兵这辈子除非任务需要这辈子都不会想去运动了,现在是有多松散啊?
“啊,主要是,各种原因了,就是……”
“不需要给我解释,现在是你作主。”
“……有时候我会想,哪个才是你,我知道你没有常人的情感,但是你偏偏对我,对我的前辈们这么温柔。”
“你们是我的搭档,亲疏有别。”
“亲疏有别……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哦,你被命令了学习怎么做一个人类,但是你缺少了作为人类的感情,所以你装作自己会生气,装作自己会高兴,装作自己会,爱。”她仰起头,好像不想看你的脸,又或是装作你不存在,“可,爱分很多种,对友人的爱,对亲人的爱,对陌生人的爱,你没有心思将所有的爱都伪装,所以你选择了我们,给予我,我们最低限度的温柔和爱,这样,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说,自己像个人类了。”
她说的很对,无法反驳。
你不觉得你自己很残忍吗?她们贪恋着你施舍给她们的温柔和爱,而你只不过是为了某种任务才象征性地伪装一下,她们给你的是全部,而你扔给她们的只是残渣。
好吧,你当然不会觉得残忍,因为你不在乎。
每一任的看守者都是你的伙伴,但不是伴侣,只是她们一厢情愿,你心知肚明,也不屑于伪装:“如果你现在只会抱怨的话不如退休去养老。”
“你有合适的地方吗?”她很擅长和你对话,一般人早就战战兢兢,而她不会,她会和你顶嘴,让你空无一物的心产生波动,但又不会过头。
“没有,我们店不收童工。”你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你们店不少部下都去过,但是我没有,连打算过去的念头都没有,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