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揪出来吗?把那个一直躲在幕后的家伙。”
“余一定揪出来过很多次了,保不准每次循环都是。或许到了最后他自己就跳出来了,余很有耐心,而且,余有个计划,很久以前就在实施,这次循环,余会把理想变成现实。”
门被打开了,木隆其走进了圆形场地的中央,墙壁上螺旋式上升的凸起便是一座座监牢,每一个都被某个不知名的能力者施加了封印,以里面的人的实力绝对打破不了。
我的生物信号探测器告诉我这里有一百七十四个囚犯,但我的视线只捕捉到一百七十个,居然有四个能躲过去吗?
“是一百七十六个。”
还漏了两个,这怎么可能,“天灾”级怎么会有这种水平?
“嗯,各位来到此地的时候都见过余了,不过余还是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余名,木隆其,世人称余为暴君,有些人知道余,有些人不知道,没有关系,所谓的名号不过是随时停留又悄悄溜走的清风,若是指望些许名声便能让诸位对余有个清醒的认识那未免过于傲慢了。”木隆其站在中央,右手向前方高举,掌心朝上,左手轻轻搭在胸口,仪态优雅。
他顿了一下,慢慢踱步走了一个圆,虽然是站在底下,但他并没有仰视,或者说,他并没有去看那些囚犯就把他们尽收眼底:“各位如今身陷囹圄,锐气尽失,余看到了什么?余什么都看不到。余的眼底只有这些不堪一击的牢笼,和里面的黑暗,是的,黑暗,你们已经是黑暗的一部分,即便打破你们的枷锁,你们仍以囚徒自居。因为种子生根发芽,恐惧如影随形,你们一日憎恨着不自由的生活,就一日不得解脱。因为被自由的渴望所压垮的欲望才是你们的自我,而这宝贵的自我已经被自由所奴役,是的,你们是自由的奴隶。”
“这里如此空荡!”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空荡,空荡,弥漫着恶臭,嗯,腐烂的味道,在余的舌头上跳舞。不合格的食物就该好好地倒进垃圾桶里,不是吗?变质了,发霉了,腐烂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收起手,手腕轻佻地转着,手指漫不经心地收起,又伸出。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轻微,但在这里仍然清晰可闻:“现在还有一场宴席,属于不甘现状的贪婪者,属于自甘堕落的傲慢者,属于浑浑噩噩的糜烂者。这场聚会必须要最败坏的配乐,最恶毒的演讲,最腐败的盛宴。吃还是被吃?把自我交给自由,还是余?”
“余需要沟壑难填的强欲者,剩下的就只不过是食材而已,那么,开始吧?”
所有的牢房都被打开了,每一个囚徒都不可思议地盯着木隆其,每双眼睛中的惊奇都饱含着不同的情绪,有单纯的惊讶,有谦卑的畏惧,有傲慢的憧憬以及愚蠢的敌意种种。
没有人有除了观察以外的动作,好好的演讲冷场了。
我站在门外都能感到木隆其的无奈,以及惋惜。
“看来诸位并没能与余达成共识,那余只好给诸位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了。”他轻轻一抓,一个看上去年轻的囚犯便被他握在手里,正是那个暴露敌意的蠢货,并不高大的他被木隆其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他的头消失在木隆其的嘴边。
“……”惊悚的咀嚼声并不大,但是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嗯,还算不错,作为开胃菜确实够了。那么,余接下来要大摆筵席,想成为食材的就坐以待毙或者逃跑吧,想成为食客的,就开始进食吧。”
第二个倒霉蛋,木隆其抓着他的脑袋,巨大的手完完全全地包裹住头颅,惨叫声没有办法渗透出来。他的胳膊被放在差不多是嘴巴的位置,然后一寸一寸消失在那片黑暗中。
“看来各位都挺想被吃的?”木隆其用手指划过受害者的脸庞,“那余也不强求了。不过,如果要是有想上桌吃饭的就请自便,切记,餐桌礼仪是很重要的,可不要争抢别人的食物。”
扯下食材剩余的一条胳膊,木隆其把这个痛晕过去的可怜虫扔在了地上,看来这个食材能够食用的地方就只有那点。
第三名食材的死亡成为了发令枪,当他死亡的讯息被众人所捕获,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行动了。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聪明,因为有的人把矛头指向了这场宴会的发起者。
第一个动手的是一个高大的巨魔,这个种族看不起任何比他们的体型小的存在,不过木隆其在他动手的那一刻让他知道了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木隆其的面前多了一地看不出原本样子的肉排。
我头一次发现他的幽默感这么强。
也是头一次知道,人的无知能够达到什么地步。
“嗯,嗯嗯,真不错啊,这不是做得挺好的嘛。”木隆其亲自料理的最后一个食材是一只女性的黑暗精灵,是离群落单被抓获的吗?她那妖娆的身段与姣好的面庞令人怜惜,可惜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木隆其慢条斯理地将她的皮肤组织剥离她的身体,控制着力道与速度来用她的惨叫声调味。
尸横遍野,场上留下的人不足一半,因为木隆其要求每个人都不能染指其他人的猎物,所以只剩下这么点人是必然的。
“那么,开吃吧?”
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觑,也不怪他们,因为他们并不了解木隆其。
木隆其很喜欢演讲,他的发音往往能够直击听众内心最为柔软的部分。当然,他就如同每一个发表演讲的政客一样会采取浮夸的词藻,但,木隆其的承诺不会有半分修饰,不是任何夸张的修辞,不是任何晦涩的隐喻,不是任何虚无缥缈的哲学……他所做出的承诺,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承诺。
然后,他的气息变了,虽然不多,但是明显能感觉到他变强了。不止是我,其他人好歹也曾是所谓的强者,他们也能感觉到这个身先士卒者的变化。
“别着急。”木隆其丢下已经鲜血淋漓的精灵,把她踢到那名囚犯的面前
木隆其满意地拍着囚犯的肩膀:“好孩子,你叫什么?”
“阿,阿列克斯。”
“嗯,很年轻,也很弱,想不想变强?变得比其他人都要强?”木隆其温柔地问。
“……想。”
“很好很好。”木隆其一只手指了指地上
阿列克斯好像下定了决心,不过他还是不敢不听从木隆其的“建议”
这下明显有效果得多,随着阿列克斯的喉头滚动,他的气势不受控地爆发出来,我都不由得震惊了,这个年轻人的原本实力在“天灾”里面应该算是垫底的那一批,但现在他已经能算是中下水准了。
而很明显,这件事对于其他人的震撼要比我强烈的多,几乎是同一瞬间,其他人就开始争抢。
我注意到还有几个潜伏在阴影里冷眼旁观,不过既然木隆其都没有说什么,那我也没必要僭越。
原本的监狱沦为了食人的地狱,本来还踌躇的众人在力量得到提升之后便彻底抛弃了那点犹豫,拼了命地争抢起来。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哦,那可不是。”木隆其的脸虽然看不清楚,但凭我对他多年的了解让我知道他在笑,“你就好好看着吧。”
虽然木隆其建议囚犯们细嚼慢咽,但是随着场上的血肉越来越少,争抢越来越激烈,甚至有些人开始把目光投向其他食客。
我明白木隆其想干什么了,这是阳谋,没有任何掩饰,他就是要让这里的人互相残杀,但又不止是分出食客与食材,因为最开始那些人只不过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被迫厮杀,但现在,那些人被内心不可抑制的贪欲驱动开始犯下恶毒的罪行。
木隆其曾说他们是自由的奴隶,但现在他们就不是力量的奴隶了吗?我端详着木隆其的脸,想看出他心中所想,而他没有隐瞒,却也没有详说,但我多少猜的出来。
只要沉醉于欲望,那就是奴隶罢了,区别无非是谁的奴隶。既然如此,那木隆其就要让这些人成为自己的奴隶,只要满足他们的欲望,那他们就心甘情愿。
“欲望,是自我,但自我却不是欲望,你能理解吗?”
“嗯,当然。”
“欲望是最为脆弱的自我,这一部分的自我太过软弱,奴性太重,所以余很是喜欢。”看着场上开始互相撕咬的众人,木隆其好像真的很开心,“看着他们现在的样子,余就会提醒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提醒自己,余的主人,唯有余自己。”
本来还有近八十人的囚徒现在只剩下十来个,我不清楚那两个我没有探测到的在不在其中。不过仍在茹毛饮血的有十三个,冷眼旁观的三个人依旧躲藏在黑暗中。
那十三个不同种族的人的力量已经快够到“天灾”的顶点了,看来木隆其并不打算让他们晋升成“神难”,虽然这对他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事。
“余很满意,相当满意。”木隆其走到人群中央,一会儿拍拍这个的肩膀,一会儿摸摸那个的头,如果忽略木隆其那庞大的体型和漆黑的造型,以及那些食客身上和嘴里的血肉,这个场景居然还有点温馨,“但也要注意适可而止了。”
木隆其按住一个蠢蠢欲动的食客,用就算以他的身高来看比例也异常浮夸的手掌轻轻捏住了这个狼族兽人的头:“你们的上限就在此了,若想要达到更高的水平这种级别的血肉已经不够了。”
他的黑暗激射而出,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那些自甘堕落的食客们就被黑暗吞没,不过我知道他们没死,大概会作为炮灰储备放在之后的某场战斗之中吧。
就这样,宴会的第二阶段开始了。
我大致估量了一下那几个无动于衷的人的实力。如果我和他们都不用能力,一对一我几乎能无伤解决;一对二要花不少时间;一对三的话就有问题了。
我的目光移动到最底层最小的那间牢房,其他两人不足为惧,但是这一个很强,几乎已经摸到了“神难”的门槛,而且不是那种一股脑突破的愣头青,她的力量非常稳定,不多不少刚刚好卡在临界处,看来这个女人已经被反噬过了,但是只有半只脚迈进去,还有收回的机会,而她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是友军那确实是可塑之才,但如果不同路的话……我瞥了眼木隆其,这个女人确实没有任何可能伤害到他,她连蝼蚁都算不上,可她说不定会扫木隆其的兴。
如果这种事情发生了……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我决不允许有人阻挠木隆其,即便他们的行为不会有任何作用。
“冷静点,盖娅。”木隆其的手放在了我的头上,我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但是确实安抚了我躁动不安的心,“你稍稍有点偏执了。”
“抱歉,我……”
“余希望你去做一些能够得到回报的事情,因为余回应不了你。”木隆其松开了手,“不是你的问题,真的,不是你的。”
随着木隆其的目光移动到三人身上,我感到来自对方的杀意不断增长,但战意却不断跌落。我能够理解,面对木隆其的人怎么可能不恐惧,那些为了掩盖怯懦的杀意软弱无力,或许刚刚还不屑一顾的他们真正站在了与木隆其对等的位置上,然后他们就明白了为何木隆其被称为最强。
这种感觉只有木隆其真正决定战斗的时候他的敌人才会感觉的到。平时的木隆其过于温和了,哪怕是刚才随手的杀人进食也不会让人有违和感,于是许多人会下意识地看低他。很多时候,我的主人并不会介意这种轻视,他并不会因为其他人的无知而去惩罚他们。
但,如果有人将这种错误的感觉当做了木隆其并不强大的理论依据,那么……
真可怜。我对于那些人冒犯者的愤怒已经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怜悯。
就算抛开概念体的身份,木隆其也依然是最强,我并不是基于数据统计后得出结论,也不是基于案例来陈述事实,我只是在阐述一条规则。
水会往低处流,我们的星球绕着太阳转,木隆其是最强。
“那边的两位也别躲着了,既然是一伙的就出来吧。”
那两个连我都没有探测到的?居然还躲着吗?话说回来有这种实力的话应该不会被现在的古之会抓住才对,虽然1也很强,但是要让那个随心所欲的人渣把这些称得上漂亮的女性送到这里来,应该是不可能的才对。
一男一女打碎了牢房的玻璃墙,明明木隆其已经把牢房打开了,而且这墙只是看上去是玻璃,实际上的材料可不简单,就算是我也要花点功夫。
等我看清两个人的时候我感到很震惊,如果不是想要在木隆其面前保持形象我估计已经喊出来了,这两个人简直就是把迄今为止我知道的所有物质生命的脸抽得啪啪作响,我的生物探测器告诉我这两个只有十四的小孩子居然是“神难”,这已经不是天不天才的问题了,这是把无数前人的付出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是被催熟的,没什么参考价值,你不用太在意。”
催熟?我不觉得有什么存在能够和木隆其一样直接赋予别人这般伟力,可如果是哪个概念体……如果真有哪个概念体选择的规则是帮助物质生命变强的话,那我觉得他多半是疯了,这不是急着给其他概念体送口粮吗?
“久仰了。”明明是个年纪不大,但是男孩却表现得很老成,“暴君。”
“你的灵魂不会觉得肉体太拘束吗?”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木隆其的目光依次点在四个女人身上,或者说三个少女和一个女孩,最终还是回到了男孩的脸上:“有意思,你们就打算这么挑战余?真正称得上战力的只有你才对吧?”
这个男孩居然能被木隆其认定为挑战者吗?那岂不是说他的战斗力在物质生命内能够排前十?不对,给人的感觉明明只有三十左右。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下。”男孩深呼吸了一下,一柄剑出现在他的手上,剑身与剑柄上都没有多余的装饰,它的制造者完全出于实用性制造了它,但是,我感受不到血气,代表这柄剑别说杀人了,连一只飞禽走兽都没砍过。
不过,男孩拔剑的瞬间他的气势变了,那矮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来的力量确确实实有与木隆其站在同一个平台的资格。而这份气势也带动了他身旁的友军,她们的恐惧已经被打倒了,看来这个男孩不仅仅是她们的主心骨……那可真是悲哀。
“……余应该是个蛮和善的人,或者说以人的身份生活的余尽力让自己不那么,残暴。但是呢,就算是这样余也有一些所谓的雷点,要是有人不小心触碰到了,余也是会生气的。”木隆其微微弯腰,过长的手臂几乎要碰到地面,“因为某个故人的原因,对付用剑的余会特别认真,而且,你还踩了第二个。”
这座被当作监狱的太空空间站,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