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乌苏里来了以后,木屋里的生活发生了些许的变化。萨巴尔给它用树皮做了个喝奶的吸嘴,一个多月过去了,小家伙原本很小的耳朵渐渐的从头上突了出来,它的脸却不如原来的时候圆了,胡须也变长了。黄色的小虎爪已经比得上萨巴尔的手掌心那么大了,它的重量又增加了一倍。萨巴尔给它的右耳上穿了个洞,将那个女真杀手掉下的一只铜耳环戴给了它,或许乌苏里是自它的祖先诞生以来,第一只被串了耳环的老虎。
渐渐的它对燃烧的火不再那么害怕了,有一次它兴高采烈的去扑围绕着火焰的蛾子,结果被烧了胡子,从那以后它再次疏远了火。每天晚上乌苏里都会爬到萨巴尔的铺位上,依偎着他火热的身体睡,有时它还会打呼噜就像一只大猫一样。萨巴尔经常半夜里被它那像砂石一样的舌头舔醒,它的一对圆眼睛在黑夜里能够射出绿松石一样的光,那双眼睛绝对能够看穿黑夜。乌苏里一般在夜里很兴奋,白天它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玩耍和睡觉上面,夜幕降临的时候,它开始活跃了。经常打翻屋子里的瓶瓶罐罐,有一次摩罗古早晨起来找不到烟杆子,结果发现被它叼走送给了塔斯哈,白音知道后笑岔气了几次。
每次白音出去的时候,乌苏里总会又蹦又跳的跟着去,一路上的鸟语花香风吹草动都会挑动起它的好奇心。结果可想而知,几乎每次都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但是它绝不会气馁。有时候摩罗古会叼着被它险些咬坏了的烟杆盯着它出神,他浑浊的眼里看着这个无比活泼的大猫,总会感受到无限的生机和活气。白音总会对他喊一句,爷爷烟灰烧没了,尽管有时发现被骗了,他还是每次听到后拿下来看看。
萨巴尔最近一直在摆弄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器械,他经常独自一个人坐在屋顶上望着夕阳沉默。那天白音喊他下来,说要他陪自己去河边洗衣服。萨巴尔懒散的伸了伸懒腰,从屋顶上一跃而下。他每天睡到第三次睁眼的时候准时起来,有时去遛马,有时去岭下的空地上施展筋骨,整个一个春天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卓钦,我想骑骑你的马!”她突然兴奋的对她说。
“你要是能够上得了黑狸子,我把它送给你!”他轻蔑的说。
“我还不信了,我家的马没有哪一匹不怕我的!”说罢她真的撸起袖子去牵他的马,黑狸子被她牵了过来,但是当她准备扣马镫的时候,马突然咴咴着甩头尥蹶子,她连试了几次终于上去了,可是黑狸子猛然间一个起扬,把她掀了下来。
“哈哈,你信了吧!”他在一旁操着手笑道。
“你还笑的出来,我都被欺负了!”她的嘴撅了起来,幽怨的看着萨巴尔。萨巴尔从他站的地方,一步就跃上了马背,他伸手过去打算把她拉起来。
“不行,这样太没诚意了!”她不依不饶道。
“呵呵,你哪有这么娇气大小姐!”他一个马上捞月,就把她从草地上抱到了马鞍桥前。
“硌死啦!放开我!”马鞍桥真的硌到了她。
“把鞍座让给你!”说着他从鞍座上退到了马背后,把鞍座让给了她,同时他的马靴也退出了马镫给她。
“这还差不多!”白音的脸色终于好转了。
“乌苏里又来了!”她侧脸突然看见乌苏里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它就像一条小尾巴一样黏人。
“乌苏里过来!”只听萨巴尔叫来它,弯腰伸手抓住了它后脖颈的皮毛,把它拎到了马上。
“给我,快点!”白音把它抱在了身前。
黑狸子负重跑得不是很快,但是清风迎面扑来的瞬间,还是把他们的头发飘了起来······
一河绿水的碎石滩上鱼虾清澈可见,白音下了马去石头边洗涤她带来的衣物,萨巴尔脱掉马靴和上衣,把马鞍具全都卸了下来,圈起裤腿拉马去河水中刷马。马浑身湿了水之后,一阵抖鬃和甩尾周围就像下了一场雨,水点打在了白音脸上身上,她捡起一把小石子向萨巴尔和他的马撒去。这一阵洒水可把乌苏里吓了一跳,它耸起鼻子呲牙咧嘴发出呼呼的威胁声,可是没有人理会它的愤怒。
萨巴尔仔仔细细的将他的马洗刷的乌黑水亮,不远处河面狭窄的地段上横倒了一棵大树,两只黑乎乎的河狸悠闲地从上面来来回回,隔着老远萨巴尔就能看清,它们嘴唇永远也遮不住的大牙。它们就是用锋利的牙齿把河边的大树啃断放倒,继而利用这座独木桥跨越水面,搭建它们的乐园。乌苏里见状飞快的游了过去,它可能是出于好奇,打算过去跟那些穿着黑皮衣的家伙玩耍,可是河狸见它过来全都潜进了水底,把乌苏里弄得生气极了。原来河狸在水底的河床上,还有自己打的洞。
萨巴尔没有管它,自己到了深水区洗了个澡,守着白音他总是觉得不太自在。乌苏里玩够了回来,白音搓洗衣物的手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它好奇的扑过去用虎爪挠她,结果招致了被揪过尾巴扇打屁股的厄运······
不多时一堆衣物都浆洗完了,她用大块的鹅卵石将衣物摞起来,把水砸尽了。抖了抖麻了的胳膊,望着河中央泅水的萨巴尔,她的脸上先是一片幸福,但不久又爬上了一缕淡淡的惆怅······
这时她垂下头解开如瀑布一般的青丝,自己洗起了头发来。白音的发质属于那种较粗但乌黑油亮的类型,萨巴尔的头发虽然也很黑,但是他的发梢却不够顺直。不一会儿萨巴尔回到了岸上,他穿上了自己的裤子光着脚过来看她洗头。
“三姐,你的头发真好!”他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