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从云这些天心情不禁有些愉悦,他突然有些想要见见小尾巴,迫切的,期待的,以及好奇的。
篮球联赛之后,贺从云特地去买了一些跌打损伤的药膏装在背包里,里头还混着一张询问着是否可以见面的纸条。
一直到放学,贺从云匆匆跑到校门口,察觉到小尾巴跟上之后,路过拐角,他将东西放在墙根儿处,然后迅速往前跑去,只要小尾巴跟上了,就一定会看见。
许久,贺从云没有听见声响,犹豫着探出头来时,地上的东西没了,却也不见人。
贺从云只当他是需要考虑的时间,并不在意,可直到第二天,第三天,小尾巴依旧没有出现,贺从云有些慌了,却只能安慰自己,从前不也是这样,他总是会无缘无故的消失那么一两天,又重新出现。
这样的理由贺从云只用了一周便再也骗不了自己,因为小尾巴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么久。
直到收发室的大叔递给他一个信封,像是在附近的小卖店里买的,里头装着的是一个mp3,贺从云愣了愣,随即不由欣喜,他记得,这是他上回在取款机前趁机回头看过去时,小尾巴戴着的那个,藏在卫衣帽子下隐约露出来的白线。
贺从云的希望重新燃起,却又在一次次的失望中熄灭,他突然明白了,那个mp3不是答应见面的信物,而是离别的礼物。
信封之后,收发室的大叔再也没有东西递给他,身后再也没有脚步声。
贺从云有时会有些懊悔,如果他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而不是一时发热,可笑的想着跟人套近乎,只是依旧冷漠的保持着一前一后的状态,或许情况就会有所改变。
而他的高中毕业,大学毕业,以至于工作过后,这些时间都是印证了离别礼物的证据。
八月二十六日,上午九点整。
刑侦大队办公厅内安静异常,贺从云站在窗边,拨出今早的第三十七通电话,面色黑的如同锅底,其余人等安静如鸡,就连呼吸都轻的不能再轻。
贺从云昨天下班的晚,回到家时约莫九点余,给褚酌夕发了短信,对方没回,便以为是睡了,今儿一早打了电话,原本是想问问早餐吃些什么,可谁想却压根儿没人接,一直到过了上班儿的点儿人也没来,贺从云索性开车去了青径山,门铃却依旧无人响应。
杨海淘手底下键盘敲的噼啪响,心虚的与肖殃及对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意思是定位不到。
“额,那什么。”办公厅内气氛凝重,肖殃及咽咽口水,连忙打着圆场,“老大,你也别着急,褚酌夕这么大一人儿,还能丢了不成,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儿没来的及跟你说,手机又没电关机了,指不定一会儿找着地方就打过来了呢。”
“她得去什么地方才会连个手机都借不到。”
贺从云冷声,说不上是愤怒还是讽刺,只一个一个不停的往外拨着电话,只有肖殃及听得出来,贺从云的声音在发着颤,冰凉的很。
“哈哈,也是哈。”肖殃及挠头,尴尬的打着哈哈,迅速闭了嘴。
贺从云背对着众人,看向窗外逐渐喧嚣的城市,他在怕,他怕褚酌夕是自己走了,一声不响,悄无声息的,他想不到任何能够让她决定离开的理由,他知道,如果是褚酌夕不想让他找到自己,那么贺从云就一定找不到,跟从前一样。
他也在怕褚酌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割喉案的凶手这半个月以来都没有对第四个人下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负责案件的法医却突然消失了,这让他怎么不怕?
他昨天就不该让褚酌夕一个人离开,他明明就注意到了褚酌夕这些天的不对劲却没有放在心上,他明明察觉到她这些天异常的黏人,甚至是在紧张,在害怕,他却依旧因为这该死的破工作让她一个人离开了市局。
“路面监控。”贺从云拧眉,搁下了手机,因为那电话里机械的女声始终在提醒着他的无能,“先用人脸识别排查,附近的巷子,街道,全都要找,不管是哪里,都去找,不能坐以待毙。”
贺从云有些无力,定位不到褚酌夕的手机,他无从找起,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闯,他突然发现他一点儿都不了解褚酌夕,甚至不清楚褚酌夕不开心时可能会去的地方在哪儿。
肖殃及有些诧异,活见鬼了,他看见他家老大刚刚侧过头来时,在阳光的映衬下滑落下来的不明液体。
这么多年,他从没见贺从云掉过眼泪,即便训练再苦再累,受的伤再重,哼都不带哼一句的,他跟褚酌夕认识不过两个月,感情深的似乎有些超越肖殃及的预估了。
贺从云是认真的,荒谬的想法突然就这么跑进了肖殃及的脑子里,他对褚酌夕真的是认真的。
“都去找!”肖殃及扬声,他突然有些气不过,他们这么多人,难道还能连一个小姑娘都找不到不成,而且看贺从云这架势,就算褚酌夕真出了什么意外,他都得跟人冥婚,他可不能让他兄弟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当了寡妇!不是,鳏夫!
“不管什么犄角旮旯都给我翻个底儿朝天,老子倒要看看,这屁大点儿的地方人能藏到哪儿去!”
话音刚落,贺从云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两下,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让他以为那是错觉,直到传出那未曾设置过的默认铃声将他拉回了神,而屏幕上显示的却是一串陌生号码。
办公厅内的振奋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对视一眼,肖殃及抬手,做了个要求录音的手势,随即拍拍杨海淘的肩膀,示意他随时做好准备。
不是他多事儿,而是这情形,先是失踪,了无音讯,后是电话,陌生号码,怎么看怎么像是绑架勒索,这不,要钱来了!
贺从云面色微沉,接起电话,对方的声音率先传来,带着些许疲累与委屈,却是熟悉的让他心头一松。
“贺从云,我在中心医院门口,身上没有钱,你过来帮我付一下车钱,好不好?”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