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春南自床上坐起身来,想起当时他满脸惊恐的跑向鹧鸪告状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
身上的睡衣被冷汗浸湿了些,实在是睡不着了。
他探出头去,走廊上不远处的房间门没关严实,里头透露出明亮的光线。
倪春南也不犹豫,只拿了小毯子往身上一裹,踏了拖鞋,推开男人的房门,里头的人儿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台笔记本电脑,上头是两页密密麻麻的文字,顺带附了几张图,那是一个女人,留着及腰的长发,坐在咖啡店里,照片是隔着落地窗往里偷拍的,正脸侧脸都有,其中一张的面部很全,眼睛望着镜头的方向,就像是已经发现了偷拍者的存在似的,眼神淡漠又泛着冷意。
“怎么起来了?”男人揽过倪春南的腰,将人抱到腿上,随即裹得严严实实。
“睡不着。”倪春南轻声,靠在男人肩头。
男人沉默一会儿,揉揉倪春南的脑袋,他当然知道他是因为什么睡不着,果然,还是不告诉他的好,不过是给他徒增愧疚与烦恼罢了。
察觉到男人的沉默,倪春南有意岔开了话题,指指屏幕里的女人,“这是谁?”
“市局前不久新来的法医。”男人直言,“也没什么,只是对她有些好奇。”
倪春南拧眉,径直坐直了身子,手指波动着操控盘,将上上下下几张照片尽数看了个遍。
男人只当他是好奇,便由他去了,双手拦在倪春南腰侧,好护着他避免跌下去。
房间内一时安静,二人无话,只是安静的坐着,半晌,倪春南看着屏幕里的照片蓦然出声,“我见过她哦。”
男人微愣,随即将人往怀里揽了揽,“你说什么?”
“我说我见过她,在遂宁。”
“什么时候?”
倪春南抬眼,思索了好一会儿,“十七年前,研究所暴露之后准备撤离的时候,我坐在车里等你汇合,车子停在河边的马路上,她就从马路对面跑过来,过了桥,还在车前停了一会儿。”
倪春南拧眉,又有些不大确定,毕竟时间有些长,他记得也不是特别的清楚,“我记得她当时好像受了伤,贴着车身休息的时候还在四处张望,也许是有人正在后头追她。”
“你怎么确定就是她?”
“她长得好看。”倪春南理直气壮,“真的,我那会儿隔着玻璃窗见她时便这样想,而且现在的她跟小时候很像,无论是眉眼还是脸型,不过眼神确实不大一样了。”
不过长到如今这么大,总不能要求别人还像小时候一样,倪春南想。
“不过这张倒是有些像的。”倪春南说的,是女人正对着镜头的那一张,眼里没什么感情,甚至于有些烦躁与厌恶,跟那时他在车里看到的神情一模一样。
男人沉默着,看向女人的照片,像是相互对视着探究一般,十七年前她才多大?又会有什么人正在追赶她?还能让她受伤?
市局,联合特别调查组。
贺从云发现褚酌夕近些天尤其黏人,特别是在调查组,除了独自一人时,几乎与他寸步不离,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与其余人进行交涉,与禁毒队的人对话时更是浑身紧绷。
而在肖殃及看来,这无疑是对单身人士的无情摧残。
而调查组近些天联合了禁毒队以及刑侦队双方的所有资料,拟定出了以下几个侦查方向,准备分组同时进行。
其一,便是割喉案的凶手,一个真凶,在万人演出上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一个模仿,先是杀了杨九衡,再是利用照片,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利用那些尚且不明确其中意思的字符,引诱金鹤龄前往,随后杀死。
不过古怪的是,就连脚印都清理的干干净净的凶手却没有删除发送照片的记录,这无疑是有意将字符的信息公布给了警方。
这也就是他们二人的共通之处,有意引导警方的追查方向,目的大概是为了捅出十七年前不了了之的三十一尸案。
所以,警方率先将嫌疑人锁定在了当年三十一尸案被害人的家属当中,以此来缩小排查范围。
其二,侦查以鹧鸪为首的贩毒集团聚点。
作为当年轰动一时的命案的罪魁祸首,再加上那个凶残而狡猾的头目,警方这些年从未间断过对于他们的搜索,就算只是一点儿风吹草动也不会轻易放过,只是对方却好似总能提前预知他们的行动,数次都是人去楼空,线索少之又少,只能根据以往得到的数据以及经验进行判断分析。
其三,集团内部高级人员的信息。
从以往抓捕到的下线口中得知,ef集团内部除却头目鹧鸪,主要以四人为首,下线无缘得见,只知道四人的代号,猞猁,夜鹰,蜘蛛还有秃鹫。
见过猞猁的人不多,据说猞猁不常在组织,许久才会回来一次,平时也只会与鹧鸪还有其余三人联络,并不负责组织中的事。
夜鹰更是不常出现,神秘得很,据说是个手上有活儿的,必要时才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