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只说了在酒吧附近,褚酌夕赶到时,刚一下车,便看到不远处的小巷口已经拉上了警戒线,警戒线外围满了人,而在那条巷子的右边,便是那家叫做“黑匣子”的酒吧,不过大概是因为案情的关系,现在已经挂上了打烊的牌子,关门歇业了,而被从酒吧送出来的客人也是听了个半懂不懂的,正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旁边巷子口的人儿,便一道围了上去。
“来都来了,娄警官不下车看看吗?”褚酌夕手里提着勘查箱,敲敲副驾驶的玻璃窗。
“死人而已,没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我禁毒队的案子。”娄旭单手扶着方向盘,漫不经心的,“不过要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倒是欢迎你来讲给我听。”
话音落下,引擎声扬长而去。
“让让。”
面前的人墙打开一条缝隙,贺从云方才站在里头时,就瞧见人群外隐约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却驻足许久,褚酌夕方才目送娄旭的车离开眼前的街道,回头便见贺从云木着一张脸,有些无奈的提起了警戒线,“进来。”
褚酌夕提着手里的勘察箱,艰难的挤进人群,随后在贺从云提起的警戒线下钻了过去,“谢谢。”
贺从云点头,不语,只回头看向刚才那辆眼熟的车子离开的方向,那似乎是娄旭的车,他知道褚酌夕中午去禁毒队找了娄旭,不过现在看来,在他让人打电话通知褚酌夕之前,对方居然一直都还跟娄旭呆在一起。
案发现场的痕迹检测工作还没有完成,褚酌夕只好跟在贺从云身后,乖乖站在一旁等着。
“听说你今天去了禁毒队。”贺从云忍不住询问。
“嗯,不错。”褚酌夕点头,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认识娄旭?”贺从云垂眼好奇道,娄旭那种懒散的性子,身边的朋友没几个,要么也都是局里的,他都认识。
“不啊。”褚酌夕摇头,稍稍卖了个关子,“其实我是去拜托娄警官,看看能否带我去看一眼老师验的那具尸体的。”
贺从云闻言微愣,“你对那件案子感兴趣?”
“不。”褚酌夕摇头,“我是对老师的技术有兴趣,不过刚刚在车上时通过娄警官的描述,倒是觉得这件案子也挺有趣的,哦,对了,娄警官还说,我的想法跟贺警官你不谋而合呢,看来,贺警官平日里对禁毒队的案子也有涉猎啊。”
贺从云不置可否,“偶尔会一起讨论。”
褚酌夕轻笑,眯眼感受着巷子中相对阴凉的风,带着一丝血腥气。
头顶的天空湛蓝,晴空万里,就连一丝云彩也没有,今天天气不错,只不过气温有些高,不过这会儿太阳正好处在巷子的背面,照不进来,所以还不算太热,只有那么几道穿过巷子尽头围墙上的镂空,落在女人赤裸的小臂上。
贺从云垂眼,不动声色的往前挪动一步,挡住了那缕阳光。
褚酌夕似有所查,转过头来时,贺从云的目光已然抽离,落在了不远处的痕检员身上。
“不要不讲话嘛,贺警官。”褚酌夕眼含笑意,微微探了探脑袋,“给我讲讲这案子的大致情况吧?”
“尸体……”贺从云的叙述少见的卡了壳,回头的一瞬间,女人的脑袋从他的左臂弯处探出来,眼睛里是明亮的笑意,没有避讳,如此的坦率真诚,叫他一时间不由晃了神去。
“尸体就在那个拐角后头。”贺从云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抬手指指巷子尽头朝向右边的拐角,随后又指指二人旁边不远处的那扇门,门边往里,有半只并不完整的血掌纹,但在褚酌夕这个位置,只能看个大概,并不清晰。
“那是旁边这家酒吧的后门,巷子再往里就没有路了,是封死的,但是墙面不高,有心的话,是可以翻越的,死者是这家酒吧的安保,杨克,男,四十一岁,报案人也是这家酒吧的,按照他所说的,死者最近不知为何,经常饮酒,不过喝醉了嗜睡,跑不远,经常在酒吧附近随便哪儿就地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后正常上班,所以今天找不到人后,便像往常一样在酒吧附近试着找找,结果就看见死者躺在了血泊里,尸体身上基本没有尸斑,血差不多都已经流光了。”
褚酌夕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若有所思。
贺从云停顿一会儿,见对方没有要发表意见的意思方才继续道,“初步判断,为失血过多致死,割喉,一刀致命,对了,在死者的手心里还发现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褚酌夕微愣,抬起头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用膝盖想也能想个明白。
割喉致死,黑色羽毛,同样是死在巷子里,但凡是参与了71命案以及717演出现场投影事件的警官,只要亲眼看见了这几处熟悉的共通点,大概任谁都会不由自主的将这两起案子联想到一块儿去。
她有些看不清贺从云的心思,尚且无法确定贺从云是否真的相信了她,刚才的话又是否是在试探,不过看张局的做事风格,贺从云大概就是那个负责看住她的人。
褚酌夕这些天在警局听人儿说了不少贺从云的八卦,说他明面儿上瞧着正儿八经的,实际上坏的很,每每从审讯室出来,嫌疑人不是暴怒就是大哭,而守在观察室的人们只说,贺队不仅什么也没做,甚至还给嫌疑人倒了一杯水。
一想到这,褚酌夕便觉得贺从云看向她的目光逐渐带起了一丝审视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