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刚坐到柔软的床榻上,他又站起来,走向窗口。
窗外有几朵云,云外是碧蓝色的天空。
他的目光无法集中,脑子里波涛汹涌。
全是水,无边无际的水。
树梢上、山尖上,那些苟延残喘的人类的哭声及无助的眼神交织成雷电一般的力量,震憾着他的灵魂。
“大人,今晚在南天宫有个大型酒会,是天帝爷亲自主持的。您参不参加?”
侍从走进来向他禀报。
他神色一动,身子也跟着一动。
盘算在他脑海里的那个计划迫切地临近了。
计划的成败,暂且不论。
让他难过的是,自从他有了这个计划的念头后,他的脑子里时常会回响起他不久前在仙界安全工作汇报会上的讲话:“我们神仙是什么?我们也是由人类逐步变化来的。偷窃是人类的耻辱,更是我们仙界的耻辱。我们当了神仙,要什么有什么。可有的神仙就是不满足,总想得到他不该得到的东西。明面上争取不来,竟不顾廉耻地去偷。我做为安全部门的主要领导,为自己工作的没做好而感到羞愧,更为那些可耻的行为而感到羞愧。在即将做出严厉措施的前夕,我要警告整个仙界的同仁:无论你是谁!无论你的后台是谁!敬请谨记:手莫伸!伸手必被捉!形莫露:露形必杀头!
他郁闷地走进妻子的房间。
“鲧。”
正对着铜镜乔装打扮的妻子一边描眉一边心不在焉地看了鲧一眼:“这几天见不到你的人影,你干什么去了?”
“南天宫有个酒会……。”
鲧沉吟着。
“我早知道了。”
妻子往脸上扑粉。
“这次酒会……。”
鲧看着她专心忙乎的样子:“你又要登台献唱啊?”
“是呀。我也不想登台。可是仙界的观众太热情了,他们恨不得天天能听见我的歌声。”
妻子小心地描着唇形,口齿有些不清晰。
“是你一个劲儿地亮相,什么场合也落不下。你也不看看自己几千岁了?臭美个没头。”
鲧语气抱怨。
妻了大怒,正想大发其火,却发现鲧神色苍白,很不对头。
“鲧!你怎么了?”
妻子慌了神。
“没什么,就是有些坏肚子。”
鲧有气无力地回答。
“那你就别去参加酒会了,那种场合下万一当众出丑,那可成了仙界的笑柄啦。”
妻子劝他。
“天帝爷亲自主持的酒会,我说什么也得参加的。”
鲧勉强地笑了一下。
华贵典雅,气派非常的酒会大厅里,各路神仙要员斯文地出现了。
连赤脚大仙,也穿了双厚靴子。
天帝驾临后,酒会开始。
美丽的仙女们像蝴蝶一样穿梭在来宾之间。
各路神仙们则小声地交谈着,随意地享受着饮品。
氛围是高雅而庄重的。
当鲧的妻子登台表演,气氛转向热烈的时候。
鲧端着酒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顿时,尖叫声、器皿破碎声,响成了一片。
鲧僵直地躺着,心想:一切都开始了,不能回头啦。
在七嘴八舌的声浪中,他听见妻子哀伤的声音:“他就说坏肚子,我不让他来,他说天帝爷亲自主持的酒会,他不得不参加……。”
“呀!”
一名仙女轻呼:“不会像我前阵子得的那个怪病吧?天帝爷,快用息壤救一救鲧哥哥吧。”
“取息壤来。”
是天帝爷威严的声音。
鲧觉得好多了。
侍从扶着他回家休息。
他躺着不睡,一颗心怦怦乱跳。
不久,他的一个亲信蹑足走了进来。
“怎么样?息壤藏在什么地方?”
鲧急切地问。
亲信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鲧兴奋地跳下床。
“大人所做之事,小人不明就里。可是小人也感觉到有莫大危险,还望大人详加考虑。”
那亲信担心地看着鲧。
“我早就考虑过了。”
鲧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鲧趁着酒会还没散,独自潜进昆仑宫。
这里珍藏着天帝的各种奇珍异宝。
鲧的目光,落在一个桔黄色的葫芦上。
那里装的,便是息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