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巡检,是小的。您有什么吩咐么?”
“嗯哼!近日传水泊贼寇滋扰民航,本官奉命前来突击检查。”
“啊,杨爷,竟有这等事。那些贼人如何敢在天子脚下漏贼气,吃了熊心豹子胆也只有一个脑袋。真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工长搭腔骂了,掇着肩伸手往怀里掏,拿出银子并证件都递给杨三刀。杨三刀昂着头在前面走着,工长顺着步伐引见了好些条船。
“哪一条是去东土流域的?”杨三刀问道。工长不敢问所以,急忙唤个跑腿把涉了嫌的船长带来,不一会一个干瘦的老头小跑来见。杨三刀确认了老头身上穿着裴家药房的服饰,他只道:“你这个船,要扣下。”
老头慌忙道:“大人,东土县城瘟疫盛行,急需药材遏制。大人这是良民证和符节。”杨三刀并不看他,工长使眼色,这老船长才后知后觉,从兜里抓出碎银前来奉上,杨三刀好歹纳下,带着符节回去见主子,工长、船夫诺诺跟在身后。
老船夫喃喃道:“好些天前到的货船不让卸,往东京去的船又要扣下。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工长切声道:“小点声!你就一张嘴,需关紧。”
毛思聪从杨三刀手上攫了符节,煞有其事地端摩。空气中裹挟着穷酸死鱼味,张山冠不停擤着鼻,他向裴家的船望了望,然后面露微笑道:“嗯不错,你们都是良民,依照规矩办事,稍微检查一番便行你们方便,”再对杨三刀道:“知道该怎么做么?”
“大人放心,”杨三刀点了两个随从,“你们两个跟我来。”工长则引张山冠等去凉快处奉茶。
杨三刀进了船,四下把摸一圈后来报,“大人,除了药材,船身还有两箱行李。”旁下老船头忙道:“大人,这是张县长的行李。原来的老县长害了瘟疫,病殒。张县长此行乘这条船一道往东土县上任。”张山冠道:“不碍事,只管检查。注意手脚。”“是大人。”
回到船上,杨三刀拔出腰间的朴刀,往船中央的甲板劈砍数刀,豁开口后提脚踩裂了甲板,又叫人拿来斧子,凿出个能进出的大洞,钻进去后便开始折腾龙骨,直弄得满身大汗。收尾工作是两随从干了,打扫木屑,阖盖甲板,最后搬两箱行李垒上,人不知鬼不觉。杨三刀报告完成任务,工长、船夫恭送张山冠人等离去。
路上毛思聪发问:“大哥这就搞定了?”张山冠道:“你以为呢?”
“咱不是要扣了裴家的药材么?”
“弟弟啊,扣了药材有什么用。咱目光要放长远些。你之前手段已使,不可重施。生意人爱财比爱命更甚,我们强逼不得,再说他是长乐都药协会长。不过,你们知道裴行检在哪发家的么?东土县,他的祖籍,这次他亦有可能同此船去东土县。”
李步志问道:“哥哥如何知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张山冠笑道:“我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东土码头暗流涌动,正值浪潮多发之际。凿了它的船,又不凿通,待那货物前后堆满,又叫浪潮拍打,届时船断人亡,死无对证。”
李步志道:“妙极。裴行检若死,裴问虎这莽夫就是个大头玩物。”
毛思聪道:“不愧是大哥!只可惜、没能抓到那个公孙玲珑。不然……”经毛思聪一提,张山冠也有些意犹未尽。李步志道:“我觉得吧,会躲的小猫才抓人。再说很快就又眉目了。”李步志将贲北坡的情报和张山冠与毛思聪说了,三人笑着上了车马往酒池肉林去了。
却说稷下学生吃好了,伙计领着他们去客房,待到确认人数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两个人。
“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战天策在路上走着,忽然就听见西子晏的声音。战天策咂嘴道:“你这是什么话。不知道是谁一直像跟屁虫一样,嗡嗡嗡的。”
“你以为我乐意跟着你啊,我是不想让你去红楼,往小了说,行为不检,辱没星之队的形象。往大了说,品德败坏,损害稷下的名誉。我这可是为你好。”
“您骂我,我还得谢谢您哟,我说你怎么就这么蛮不讲理、啊?且不说我并不是打算去那个地方,再则就算去了,如何就辱没星之队形象,还损害稷下的名誉了?你不会是因为上次和那老鸨吵了一架,还拐不过弯来吧?”
“拐什么弯?”
“老余,我知道,你一直嫉妒我。”
“什么?我嫉妒你?!”
“难道不是么?你嫉妒我战天策是个堂堂的男子汉,你却是个彪悍、额,是个刁蛮小任性的女娃儿。我可以去红楼,而你进不得,因此你觉得不公平,进而在你的心里留下了烙印,这不平等啦,那不公平啦,乃至仇视三妻四妾的结构,不甘相夫教子之女德。你在一条偏执的道路上像个女侠一样索寞地走着,生活中只要有些不顺你心的人事物,你就会偏激,最终愈发不可收拾。老余,听我一句劝,回头吧,趁你还让人觉得可爱的时候,趁你的青春洋溢还在的时候。”
“难道不是么?如果你是我,你不会有这种感受么?”
“男女有别,我体会不到,别人怎么样我不管,而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前不是,往后也不会。现在你能看到的我和看不到的我,是怎么样的形象,都不能改变我原本的形象。”
“说的你好像是那种很专情的人一样。”
“无所谓啦,我和你说这些只是让你别太烦人。”
“你现在觉得我烦,但我感觉你会爱上我。”
“什么?”
“我知道、你有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是不是?你回答我。”
“是。所以我不可能会爱上你。老余,虽然我是高富帅,实力又出众,人缘好,性格好,简直就是个完美的男人,你对我有非分之想,是很正常的,但是抱歉。”
“我们就来打个赌怎么样?”
“打赌?”
“我赌你会爱上我。”
“不可能。”
“你会爱上我,在你爱上我的那一刻,我和她都将在你面前死去。”
“我并不喜欢这个赌。”
“我问你敢不敢?”
“我投降。行了吧?你要跟就跟吧,我出来不过是饭后散步,回去吧。”战天策见西子晏认真的模样,心情总有点不得劲,索性也不回家了,又往裴府去了。西子晏在后面喊:“战天策,你站住!”战天策不应也不回头,反而越走越快,忽然他不小心撞见一个青衣男子,战天策满面歉色,正欲道歉,却见这人有些眼熟,“你是……”
西子晏追过来,撇着嘴道:“怎么?你认得他?”男子低头作揖道:“战天策小兄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战天策道:“对了,我记得你叫贲北坡。”
“您果然还记得我。”
“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好差。”
“我那日被张胜踢中胸口,至今未愈,因此想去裴家大药房抓几幅药。”
“是这样啊。那你可要好好养伤,千万不能烙下病根。”
“多谢战兄弟的关心。哎,你们也住在长乐都吗?”
“没有,我家在外环郊区,有空来坐坐?不过最近可能没时间回去就是了。”
“原来如此,不知道天策兄弟是去哪里高干么?像你这般身手,莫不是真的成了星辰之子?”
“呵呵,你太会说话了,什么星辰之子,我只是受人之托,去夜凉城断个案子。”
“天策!”
“怎么了?哦,抱歉,这事我有义务保密,你就当我没说。哎……别拉了,我自己会走。”战天策回头见贲北坡恭敬地杵着道揖,战天策也挥了挥手。西子晏抿着嘴强拉着战天策走了老远,战天策忍不住道:“我说,你拉我干什么,拉拉扯扯的。”
“什么事都往外说,部长不是让我们小心行事嘛。再说,我总感觉这人有点……”
“有什么?”
“有点邪恶。”
“呵、呵呵。哎,那天和他打起来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你别转移话题。要么就正视我们刚刚的打赌。”
“哦。好像叫井然非。他哪去了?”
“我哪知道。”
两人又踅去买了点小食点心什么的,因为战天策不是很想解释他两出来干什么,因为怕西子晏又和他说那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