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边的动静稍歇,薛斐白问道:“你觉得,那些小孩,被费禄掳来的,该怎么安置好呢?”
杜蘅蹙着眉头,“听说他们都是被净身完才送来京城的,这费禄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一则是来了京城再净身的话,还是有感染死亡的危险,每个被送来的孩子都是有成本在身上的;
二来就是为了断了那些做父母的念想,一个已经残疾不能传宗接代的孩子,找回去还有什么用呢?回去还招惹口舌是非,索性就当死了……
所以失踪的那么多孩子双亲中,能坚持一路告官到京城的,只有十数对;其中也有只有母亲孤身前来的,大概有数十人。
同样,不管这些孩子变成什么样,哪怕是一具白骨、一抔黄土,这些父母也会将他们带回家。
这样伟大的父母之爱,在现实中却让人绝望扼腕。这就好比早已开败的荷塘里剩下的最后一朵莲花,在残夏里挥发着仅剩的一点气息,尽是死亡与肃杀气息中的糜烂的香气,有一种毛骨悚然的美丽。
“所有人都看到太子和八皇子缠的难分难舍:八皇子继续老好人的做派,把那些孩子都接到他的府邸;太子更是不甘示弱,将那些千里迢迢来京的父母什么也送;可也不想想,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们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薛斐白往日轻扬的声线如今也沉了下来,昭示着主人如阴雨般的心情。
“我那里还剩了些钱,我打算等他们离京的时候给他们。归途漫漫,人生之路更是道阻且长,有的是用到钱的地方。”杜蘅还想,这事如果是哥哥他们遇上了,会如何处置呢?
以往自己再聪慧,不过是个闺阁女儿家,外面的狂风暴雨自有男人们去处置;这桩公案是自己意欲复仇而牵扯出来,本是也想顺水推舟罢了,没想到更是在心上添了抹不去的负担。
薛斐白看着杜蘅叹气的模样,似乎也是心有不忍,安慰的拍拍她的肩:
“你做的没错,若不是你,那些孩子现在还身在苦海呢!莫要苛责自己了;
对了,你跟骆敏说什么悄悄话能帮她得着周显的喜爱啊?”
杜蘅似是没有心情追究薛斐白偷听她和骆敏对话一事,只是如实说道:
“我告诉她让周显注意,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八皇子想着‘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剑指燕焘学呢!周显为了帮他老子收尾忙的焦头烂额,可千万别输在枝叶上。”
“哦——”薛斐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为什么帮着太子啊?”
“我没有帮他,我只不过想让他们谁都不好过。”说完,杜蘅就终止了这次谈话,没有一丝眷恋的离开,又恢复了薛斐白常见的高冷模样。
薛斐白耸耸肩,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想让任何一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