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径风清闻鹤唳,昙花香暝见僧还。”
“昙花冷对妆楼月,贝叶寒生舞殿风。”
“宝树飙埃净,昙花色相迷。有为应笑法,诗句续灯题。”
最后一句话音刚落,全场顿时寂静无声,唯有溪流里流水淙淙的声音接连不断。席上大多数人还是心知肚明的,但类似于燕焘学、盛如炽这类年轻的官员,对席间忽然冷淡的气氛却十分纳罕。
羽觞来到了周显面前,因为周显没有拿起,木制的托盘卡在石间,随着水流发出规律的磕、磕、磕的声音,配合着占风铎犹如石击竹片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席间,规律的有些诡异。
周硅抬了抬眼皮子,就知道太子和他这个嫡子指定是设了一场鸿门宴,周显方才出去一趟回来就獠牙尽显,藏不住了这是?
不过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合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周砚倒是反应迅速,“大侄子,这句可不能算,你需再作一句,或是自罚三杯!”
周显没接他的话茬,话题一转说道,
“费禄跟着八叔也有些年头了,他是太监里少有读过书的,我听父王说早年甚至还得过皇爷爷的赞赏,所以特地指给了八叔,想必圣人之道、程朱理学早该浸入骨血才是,怎么偏生能干出‘存人欲、灭天理’这种事呢?”
周硅神色淡淡:“说到底还是他贪欲无艺,宦海沉浮这许多年,他听过的圣人之训早忘到狗肚子里去了;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自戕都算便宜他了。”
“是啊,枉我那个表叔也算读过两年圣贤书,那些年对朱夫子追的也狂热,没想到竟暗中也和费禄有了首尾。他若只是糊涂这么一回也就罢了,倘如真干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周显终于拿起面前的羽觞,似笑非笑的开口。
太子自是听的一头雾水,说是八弟和儿子两人互揭伤疤、当众开撕也不像啊。但是不少聪明人已经听出了门道:
周砚暗中攥拳,周显不肖父,事情没有十成把握,他不会轻易泄露半分,显然从他那个所谓的表叔那,是没有转机的;那他方才所言只是为了警告他和八哥吗?有没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呢?
燕焘学似是心有所动,方才太孙殿下每一言,似是都不离程朱理学?那一开始太孙殿下回席后吟的那句诗又是什么意思呢?
想了想自己在刑部的站位,燕焘学直觉可能会和自己有关,反复在口中嚼了几遍方才周显念的诗,记忆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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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骆敏之后,杜蘅多行了两步,就看到了在前面灯火阑珊处等着她的薛斐白,杜蘅相对无言的和他并肩而立,望着此处黑沉沉的夜幕,听着不远处太子他们玩曲水流觞喧闹的声响,一动一静仿佛两个世界。
还是杜蘅先开口:“既然合作的话,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呢?”
“不着急,等我需要的时候,自会不遗余力的支使你的。”薛斐白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之后再无动静。薛斐白也知情识趣,并没有追问杜蘅为何对林家通敌的书信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