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议政王的交接非常顺利,对于古清华提出的种种疑问,不劳议政王回答,户部尚书及书吏、侍郎等便已上前主动解释,大多是陈年旧疾,一时难返,对于这些约定俗成的东西,虽是不良,但只要不是具有严重弊端贻害,古清华也只好暂时选择妥协默认。凡事当徐徐图之,目前,她还不到可以雷厉风行的地步。
总之,说来说去到最后,无论何等问题纰漏,无一与议政王有关。古清华也不便说什么,只得暂且罢了。
户部接到手上之后,古清华几乎每天都要召见户部官员,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见了个遍,从他们那学到不少东西,一两月过后,心中已经大体有底了。便暗自琢磨改革的事。
当然,目前这改革一事只是一颗才刚刚在她心间播下的种子,便是对湘琳也没透露半句,因为时机还不成熟。新旧交替之际,本是最不稳定的时期,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她没那么傻自己撞上去!
不料,安稳日子,也就这两三个月而已!
七月初三,涿州来报,大旱,朝廷的赈灾旨意尚未下达,七月初五,涒州又来报,蝗灾过境,六县寸草不剩,朝廷大哗!紧跟着,徐州、丹州、武陵、泌阳、协郡六地亦报大旱,土地龟裂,庄稼枯死,颗粒无收,又有不少地方兼发着瘟疫、鼠灾、火灾等等,总之,息国近五分之一的土地遭了灾害,将近六分之一的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救急如救火,古清华连忙下旨,命议政王与户部赶着拿出一套赈灾方案来,务必将钱粮运送至受灾地区,救百姓于水火。
不料,议政王语气平和委婉,说出来的话却生生将人气得半死,他说,户部已经不归他管了,他近年自觉精力远不如前,况且前段时间又“大病”一场更加力不从心了,何况,他还有许多职内事要办呢,户部的事嘛,交接之后隔了这么久,他也生分了许多,还是请陛下拿主意的好!
古清华听罢气得鼻子要冒烟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没好气瞪了户部尚书刘嘉一眼,命他火速拟出一套赈灾方案来,救人如救火,三天之内,她便要看到!
刘嘉是见识过古清华脾气的,听了这话立刻显出满脸的难为情来,左瞄瞄右瞧瞧,龇牙咧嘴犹犹豫豫,一副想拒绝又不敢拒绝的样子,勉勉强强应了声“是”。
古清华见他神色有异,当堂也没细问,下了朝,却将他与户部左右侍郎一道宣入紫宸宫问话。
“赈灾一事,刘爱卿有何建议?此等事情往年料想也曾有先例,你们回去速速将先例找来,朕要仔细瞧瞧!”古清华也不废话,他们刚进殿站稳脚跟,她便问道。
谁知,刘嘉陪着小心应了声“是”之后,又开始犹犹豫豫要说不说起来。
“刘卿家有话明说!此等大事,扭扭捏捏做什么!”引得古清华火气上来,忍不住一顿数落。
“陛下!”刘嘉慌忙跪下,苦着脸道:“陛下,这方案旧例倒是有,旱情严重,微臣也知赈灾之事十万火急,可是,可是这银子——”
“银子?”古清华双眸一凛,冷冷道:“四月时朕看过账目,也问过你库里可是名实相符,你回的是,怎么?这银子飞天上了去不成?”古清华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交接时还特意问了这事,国库里尚有存银一千六百万两,赈灾应是足够的。
“陛下,四月时是没问题,可是——”刘嘉舔了舔嘴唇,艰难道:“可是后来,陆陆续续支取了不少,如今,如今库里只有存银三百六十万两,这还得预备着京里百官俸禄——”
“大胆!”古清华心头一沉,手心冰凉一片,又惊又怒,瞪着刘嘉恨恨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支了这么多银子,朕竟不知!都支给谁了?快说!”古清华怒气上涌,想也不想,议政王的影子立刻飘入脑海。
除了他,还有谁敢这么算计她!
“没有人敢,”刘嘉哭丧着脸,两位侍郎也跪在地上垂首一声不言言。“那都是,都是合乎程序的,有的是陛下交接之前领了批复尚未提银,有的,是陛下亲手所批,陛下,微臣不敢欺瞒陛下!”
“仔细给朕说来!”古清华冷冷盯着他,听了这话反倒冷静了下来。无论如何,刘嘉不敢当着她的面说瞎话,不用说,这定是议政王的圈套了,她只是纳闷,自己怎么就陷入了这圈套之中。
刘嘉不敢隐瞒,当即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古清华是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气愤。其中八百万两是在她交接之前便从账面上支了出去,一部分用于工部修理全国道路,一部分援助虞国建设边境,一部分是预支给北境苏严的军饷,南疆古青霜拥有税收权,相当于封地之王,倒不曾向她要钱。
而剩下的几百万两,居然还真是从她手上批出去的,但是,却不是直接向户部要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