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朝,古清华便风风火火的赶回紫宸宫,户部的资料已经命人送了一部分过来了。资料太多,她只能捡重要的和总账册先过一遍,然后再挑几个重要行省的看一看,差不多就可以了。若要一点一点的看完,根本也没有那时间,何况,议政王要捣鬼,必也逃不过总账去。
谁知,回到紫宸宫才发现,人家苏浚根本没来!
古清华心底闪过一丝不快,扭头向苏姑姑道:“苏侧夫呢?可有来过?”
苏姑姑无声一叹,躬身回道:“回陛下话,兴庆宫那边一早来禀,说是苏侧夫病又犯了,有点儿不大好,恐怕——今日来不了了!”
“又病了?”古清华挑了挑眉,心头怒火“唰”的一下窜的老高。病了!好么!他明明知道她已经知道他是装病,居然还敢大模大样的派人来禀报他“病了”!果然是她太“宠”他了,以至于他都不懂何为君何为臣了!
“摆驾兴庆宫!”古清华冷冷开口,拂袖转身。
“陛下!”苏姑姑一呆,瞧了一眼还未换下朝服的古清华,苦笑着亦跟了上去。
兴庆宫上下都没料到古清华会冷不防驾到,一见她惊慌失措忙要禀苏浚接驾却被古清华使眼色拦住。
古清华独自风风火火冲进东厢殿,果然,苏浚正懒懒的半躺半倚在窗前长榻上,手持书卷,看得津津有味。
“怎么,不是说病了吗!”古清华板着脸,气呼呼劈手夺下苏浚手中的书,瞟了一眼封面,丫的居然在看诗经!
苏浚呵呵笑了笑,以手撑榻动了动身子,向她拱手道:“臣夫参见陛下!臣夫确是病了,气喘神虚,挪动不得,教陛下移驾,实不敢当!”
“你别以为就凭这便可拿捏住朕!”古清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你不肯帮朕,朕便没法子了吗?哼,你也太小看朕了!”
苏浚不笑了,脸色亦凝重了许多,双眸凝着古清华,里头有她看不懂的一些东西。“臣夫没有这个意思,”苏浚眸中一黯,轻声问道:“在陛下心里,臣夫是个怎样的人?”
“这不重要!”古清华冷冷道:“重要的是,为朕出力,朕不会亏待了你!朕不妨把话放在这里,将来,你便是要出宫自行婚配,朕也可以依你。但你若以为朕好欺负拿捏,由着你搓圆搓扁,哼,你走着瞧吧!”
“陛下很希望臣夫出宫?”苏浚不知怎的,抓住这么一句话脱口问道。
古清华有些奇怪的瞟了他一眼,突然就有些警惕,哪有人情愿这个,守活寡,也不愿意出宫另觅良人的?莫非他也另有所图不成?或者是——
“你放心!”古清华心平气和,以一种无可置疑的语气道:“朕不会亏待了你,金银财宝随你拿,宫里的美人,你喜欢也可以带走几个,保你一世衣食无忧,如何?”
苏浚差点没被噎住,梗了半响,冷笑道:“陛下出手果然大方的紧!真不愧一国之君,好嘛,有气魄!”
“或者你想做官?”古清华挑了挑眉,道:“这可不能够了!”当过皇夫的人,岂能再出现于朝堂之上?他不要脸面她还要呢!
苏浚原本一腔怒气,此时却又觉添了几分笑不出来的好笑,呆了半响,冷笑道:“如此甚好!臣先行谢过陛下隆恩!原是臣夫错了,臣夫这就随陛下往紫宸宫去!”
古清华心头却是有些着火,哼了一声,冷冷道:“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若再敢戏弄朕,哼,朕至少罚你呆北苑一个月!走吧!”说毕拂袖而出。
苏浚怔怔的看着明黄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出去了,忍不住咬牙喃喃:“你,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当了皇帝的女人——真可怕!”尤其想起青玉湖畔那日,丁香花树下,她那分明明朗少女般纯净娇美的笑颜,还有二人相依相拥、亲吻缠绵的温情,虽是做戏,可他不信她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谁知自那之后,她竟仍是这般冷清冷静理智得可怕!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或者说,她压根忘记了那日之事。
苏浚蹙眉起身,使劲甩了甩头,他在想什么呢?她心里既没有他半点影子,他在乎个什么劲?何况,他进宫,并不是为了谋这侧皇夫之位……
苏浚唤来小太监,简单收拾了一下衣着,也简单的梳理了自己的心情,便与古清华一道出门,往紫宸宫迤逦而去。
紫宸宫书房中,古清华坐在御案后,命人给苏浚搬了张椅子,指了指御案上摞得高高的一大堆卷册,道:“这些是近三年的收入支出总账目,旁边是五年之内本部人员升迁调转记录及重要人员档案资料,你仔细瞧瞧可有问题!发现问题,跟朕做记录摘抄出来!”说着也不理她,自己信手拿了一本便看。
苏浚一愣,苦笑道:“是,陛下!”他不禁哀叹,这么多资料,一时半会哪里看得完?况且,户部的事,实际上他懂得也并不多!术业有专攻,这话真正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