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想了想,照例说了一大套恭维感激涕零表忠心下决心的官样话,嘴角微微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起身躬身道:“既如此,臣斗胆,不如先将户部交予陛下,陛下以为如何?”
古清华想了想,兵部是敏感话题,不宜此时提起;礼部无关大局,可以不提;吏部乃议政王心腹所在之处,他自然不会让出;刑部是个是非窝,堂堂天子岂有亲管刑部的?想来想去,户部倒正好合适,她正好可以趁机摸一摸财政的底。
“如此甚好!就这么定了!”古清华颔首,双方目光无意间碰撞,各自避开,随即不约而同笑了笑,一件大事,就此了结,一个伏笔,也就此埋下。
古清华是个冲动过后很善于知错就改的人。那日青玉湖畔,苏浚的话很不好听,可是,回紫宸宫后心平气和想了一想,她决定照做。
其实,她不得不照做。
几乎隔天便摆驾承庆宫,时常留宿,各种各样的赏赐,吃的、穿的、用的、玩的、赏的就更不用说了,源源不断的流入兴庆宫。
苏侧夫受宠了!宫里上上下下如是说。
人人都知,陛下敬重正皇夫,但绝不是宠,如今瞧苏侧夫这阵势,这才是宠。于是承庆宫立刻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成为宫中炙手可热之地。
太监宫女们无不感叹命运之奇妙,就苏侧夫那身子骨,谁会想到他会有朝一日咸鱼翻身呢!
这日与议政王交锋后退朝回到紫宸宫,古清华稍作休息,捧着茶慢慢喝着,一边慢慢的回想着朝堂之上议政王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动作神情,以及其他朝臣的言行神态反应。
下午,瞧了几份奏折,见了三四个臣工,便命苏姑姑若无十万火急之事,都替她挡下。她需要静静的想一想交接户部的事。
说来惭愧,她除了知道户部是管钱的之外,其余什么也不知道!又没有速成教材——即使有,看起来也得费劲死。若是沈流连在,还可以问问他,可惜,他也不在了。邵卿呢?此人秉持着“将贤夫进行到底”的原则,誓不干涉朝政,问他他也不会说,何况,他一个年纪轻轻的读书人,也未必懂官场衙门里的那一套!苏姑姑虽然处事经验老到,但是仅限于宫中,放到外廷就不管用了!湘琳跟她一样,哪里懂得那些!
毕竟,懂得了人心险恶和懂得国家政事办事规程,那是两码事。
因此,古清华和湘琳两个在书房里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个什么妥当的法子来。眼看交接在即,倘一窍不通被议政王趁机设下什么陷阱,将来可怎么办?
湘琳犹不放弃,从史书中专门挑出户部篇章,一边看一边向古清华讲解,企图可以达到“以史为鉴”的效果。
古清华只有苦笑。史书上说的是理想化的状态,而她需要迫切掌握的,是这里头不可对人言的、约定俗成的暗章规法俗例,只有掌握了这些门道,才能在交接过程中不至于吃暗亏。政治这种东西,门道多的是,不是那么容易就可明白个中玄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