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冬想替刘建国求情，却不知道该找谁，该如何开口。这方面她一点经验都没有。从小，她就不喜欢求人。

主任王真似乎看出来杨冬的心思，把她叫到办公室，很和蔼地说：“杨老师，昨晚刘工特意送你回宿舍的事，我听说了。这是他应该做的，你不用多想。

工作没做好，就得担责。总工程师的头衔哪能是白当？这么大的项目，这么精密的仪器，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一颗螺丝都不行。你想想，如果是原子弹上有个螺丝钉没有拧紧会是什么后果？”

杨冬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知道王真说的是对的。这下，她脑子里的问题变成了另外一个：这样异常的实验结果到底是一颗螺丝造成的，还是本身就这样？

王真见杨冬呆呆的，看起来有心事，便安慰道，“杨老师，你也不用担心。停职不是撤职，只是暂时的。更重要的是你的研究。领导对你的研究非常重视，认为很值得研究，让我们全力配合。

杨老师，在设备全部检修完成后，再看看还能不能得到这次的实验结果。听说，林院士和王院士也会一起参与。另外，每次实验设计和实验结果，我们必须严格遵守保密原则，不可以随便发给其他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冬这才反应过来，楞楞的，她此时满脑子的数学公式，“哦。那好。主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我有个东西要赶紧算下。”

王真对杨冬投去赞赏的目光，这样痴迷于研究的人才是科学的希望：“你先去吧。小杨，好好努力！”

杨冬匆匆地离开。

王真望着门口杨冬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显然，杨冬刚刚没有听进去最后的话。对于刘建国被停职后跟他说的话，他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他完全不相信杨冬是主动而为，泄露gj机密，更不可能故意让实验失败。恰恰相反，最希望实验成功的是她。

她给a国导师发送实验设计和结果的动机可能很简单，就是学术交流。理论物理的创新恐怕是人类智商的尽头。

这样前沿性的研究，能够给她指导性意见的，全世界范围内恐怕都屈指可数。在a国的博士导师无疑是最佳人选。

尽管如此，正是因为这项研究如此重要，今后的保密工作必须严格做到。王真准备马上联系水木大学的学院书记，跟杨冬就这个问题好好谈一谈。

一场新的技术革命正在酝酿之中，可能是信息革命，可能是能源革命……这一切都离不开物理。

科学家们单纯是好事，但所为国家工作人员的他们不能傻到没有这个国家安全意识。

但学术研究再保密，没有同行交流，闭门造车根本不行。让两位院士加入本课题研究，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考虑，王真也吃不准。

一阵细碎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之前给杨冬传真实验结果的技术员忐忑不安地走进来，详细地汇报了整个过程。

她告诉王真，她听到杨冬说，既然传真不能用，就去发邮件，还主动道歉，说，让她忙活了半天，耽误了工作。

“杨老师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她人很好，很替别人考虑。”

“好。你先回去。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

“我也不清楚。”

“行。那你做好保密工作，不要跟任何人讲这件事。杨老师是我们很重要的科学家，我们要保护好她。”

“明白。”

技术员还很年轻，听到这话没有紧张忐忑反而热血沸腾。

她显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这段话，反而让她有种穿越进谍战片的感觉。

她还不知道哪怕是和平时期，战争也是无处不在的，只是形式更加多样，更加隐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