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笙听小道消息说高希的夫人上官氏在临安府里失踪,最后发现是鬼樊楼里几个混混把上官氏给绑了,这伙人拿着白银上了商船准备跑去泉州,结果被港口戍兵给抓了回来。
审他们审了许久,完全审不出是谁出钱绑走上官氏,而鬼樊楼的辽荡聚居所被临安府尹清理了个遍。
他们是隔墙交易,不曾见过出钱人面目。
至于大理寺。
何笙很勤快,只要大理寺提审温颐中,他都会去听。
大理寺的狱官隔日轮换,每批都有人对温颐中进行严密照顾,饮食试毒以及刑伤治疗。
也有人给温颐中用刑,每次打得狠了,便有狱丞扬声喝止。
要打死温颐中的,和不让温颐中死的两拨人,拿眼神对峙两番,总是不让温颐中死的狱官占上风。
林汝孙来探望温颐中还要请过陛下,林汝洵要进大理寺压根进不来,仅凭林汝孙林汝洵一定无法让温颐中活到现在,还有别人在保护温颐中,何笙也猜不出是谁。
想打死温颐中的人,大抵都与原来被温执中诛杀过的官员有关系。
而这些制止他们打死温颐中的狱丞,不知他们奉命于谁,那人一定位高权重,能镇压住这些试图报复温颐中温执中的人。
温颐中在大理寺狱待过一旬,日夜伤痛,几不能寐,如今已是骨瘦如柴遍体鳞伤。
那夜温执中来看过温颐中,转日温颐中认罪。
何笙不知道温执中和温颐中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温颐中为什么认罪。
温颐中当时看了看自己的罪名,也不知道该认哪条,他不耐烦地说:“我都认。”
详断官问温颐中,“你到底收没收兰鸿影的三十万贯?”
温颐中声音很虚弱,“收了。”
详断官再问,“如何收了?”
温颐中回,“江陵的王氏银庄,转到临安。。。你自己编一个吧。”
画押时温颐中略有犹豫,最后还是画了押。
大理寺卿来给温颐中判刑。
何笙见到了判书,削除官籍,流放广南东路铜陵,这还是相当于让温颐中死,他身上这么重的伤只怕还没行出两浙便已一命呜呼。
何笙哑叹,原来判刑只需依据供词,供词还是捏造的。
…
临安府,保和坊,何府。
温颐中的判书被递去了刑部,第一阶段审理结束,何笙回府捧出上奏皇帝的公文匣子,准备将此次陪审过程上奏于皇帝。
何笙越想越犯嘀咕。
大理寺办案之草率,无需证人,无需证据,刑讯逼供,仅凭供词定刑,供词还是伪造的。
温颐中与逼反方秀关系不大,亦不曾以公阿私。
这奏疏若是奏上让皇帝看过,大理寺卿和沈系如何能放过自己?
何笙转念回忆皇帝在垂拱殿说过的话。
“你是清流人家,朕知道,你跟朝里党系无所牵扯。”
“朕再交给你个差事,朕要你去跟温颐中这个案子,温颐中有没有瞒上欺下,你给朕带个实信回来。”
“三狱究竟是如何办事的,你前去廉察。”
廉察。
何笙心想皇帝才是自己的大东家,若他不照实写,日后有人翻出来,那便是欺君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