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城,夜。
林汝洵认得皇城司的衣服,对着自己的一串侍卫呼道,“留人。”
再有一人着玄色披风,手提长剑,是皇城司干办,颜似昀。
林汝洵还以为颜似昀是上来跟他交涉的,没想到颜似昀上来就想刺他,只得后撤起势鞘中发刀,颜似昀封住他的破绽。一旁皇城司亲事官也来砍林汝洵,他回身闪开,金玉斜下牵开皇城司亲事官。
林汝洵对金玉轻警道,“看下白洙。”
一时皇城司逻卒和林汝洵的侍卫,两伙人短兵相接叮叮铮铮。
颜似昀身影直逼林汝洵而去,唯听见铮的一声炸冷,二人剑锋相撞。
二人目光争持一息,颜似昀眼中泛着凛冰寒意,却瞧他无意争执。
颜似昀抽剑闪进,他便翻刀格架。再进身扫剑,剑身平行,他便以刀体接剑向侧边引。
刺击落空,再次平刺时,他那把银刀刀口虚迎着他的剑溜过,刀盘就势拨推,颜似昀斜身后退,见他蔑然笑了笑说,“你这师承谁啊?”
他换转刀刃面,颜似昀知道他的意思是他拿刀刃跟他打。
皇城司亲从官盯准白洙,一把将白洙扯下马,拖出半丈,白洙一声惨叫,满腿是血,颜似昀回首,见皇城司的亲事官逻卒基本上已经被他的侍卫制住,林汝洵抬起刀。
颜似昀左手内屈肘护于右腕内对他进穿心剑,虽剑不及他刀长,出击却极其迅速精巧。
他大致觉得没意思,旋身剪颜似昀的腕,刀刃重重敲在颜手背上。
颜似昀暗中吃痛,被他反手斜斩刀抨带手里剑,左手帮衬才稳住剑。
惟见其衣角翻飞步步生莲,一影曳电银碎,三千霜叶旋扬,五江沧雪万丈翻空。
颜似昀手中银剑被砸落在地。
两伙人都沉默了。
那一式高位旋斩,仿见昔日涌金楼献台上,嬴非一式高位旋斩宛若谪仙临凡。
颜似昀手背先前被他剪了一下已是一片淤青。
金玉正锁着皇城司逻卒的喉,这会儿也松开手来。
颜似昀抬手示意皇城司人收手,抬眸见白洙扑在地上呻吟,身边站的全是林汝洵的侍卫,自江陵而来的几名机速房人优哉游哉收整衣襟。
林汝洵旋刀甩掉刀上血,纳刀回鞘。
颜似昀目光落在林汝洵刀上,“那是他的刀,是吗?”
听皇城司谁人颤泣,“他怎么死了呐?”
颜似昀和林汝洵都是说不出的落寞,林汝洵作谎道,“那是我的刀。”
颜似昀记得,嬴非,当年林汝洵在钱塘门前劫走的那位。
那时两浙人为了不让那人落到宋怜手里遭受酷刑折磨而死,完全使尽浑身解数。
林汝孙江秋不惜一切代价解救,甚至为此弹劾薛增、宋怜。
原淮西制置使张闲,在东市聚拢亲兵绑走薛增宋怜儿子,当场诛杀宋怜。
不说朝廷中人,江湖人对那人痴迷到了一定地步。
嬴非下葬的那天,漫天的冥纸洋洋洒洒,盔甲鳞叶叮泠作响,上千人追随他的送葬队伍。两淮人为他抬棺,唢呐哀鸣,两淮军队共唱无衣军歌,苍凉铺笼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