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瑄的手下,阮廷,阮廷招了,说就是从户部拿走的钱,都给了上官氏。
内朝在议是否勒停孟瑄副相之位,沈庭简说那就让孟瑄多休几天。太后也没表态。
林汝洵隐隐觉着不安,事情发展的都意外顺利。
林汝孙在高希那里得到了一笔巨款,并且日后还会有,林汝孙对此很震惊,“高家和上官氏体量真大啊。”
张蘅潇回林汝孙,“两浙人体量也够大的。”
温颐斐相中了高柔。
林汝洵还以为他开玩笑,结果他过去一看,温颐斐看高柔那个眼神,他认真的,瞧得出高柔对温颐斐也不厌恶,林汝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随后便是那场很熟悉的戏码。
温颐斐为高柔裹好小腿上的药,对她说,“挑一件你最喜欢的首饰吧。”
林汝洵默然,这句话他对薛忱说过,也对温凛说过。
薛家覆灭,家产被充公。
温家倾家荡产充军费,他收来的所有帖子,名刀名砚,她所有金银首饰,全被他拿去当了,她气得要死,骂他这些能集银子的你拿去典了能有什么用啊笨死了。
她把他送的玉镯全退给他,说有本事你把这些也当了。
林汝洵挑挑拣拣,也都典了。
温凛七窍生烟。
那事温凛谢过张蘅潇,张蘅潇停住不少,以此行各式抵当操作,换来真金白银给他们充军费,最后她的首饰物件也找回来很多。
林汝洵不太支持,那很容易把人家银庄玩崩,张蘅潇是无所谓,他那种人,什么时候闹出乱子来,他就跑路了。
薛家、温家、现在轮到高家。
林汝孙来消息说,只要高柔去年花出去的钱超过八千贯,不对高柔用软刑。
林汝洵也不知道他哥是什么意思。
石幼玉
沈系吏部尚书石连晦,让自己女儿石幼玉来探看高柔。
毕竟高柔是上官氏的女儿,石连晦还是惦记着上官氏。
温颐斐、温凛都和石幼玉很不对盘,林汝洵觉得石幼玉这几年顿然变了阴森森的。
石幼玉曾跟温凛戕起来,温凛阴阳怪气石幼玉,温凛上马要走,石幼玉对她冷嘲道,“朝廷新贵?多读几本书吧。”
她回了官邸越想越气,脑海里划过赵秉筠那句叹息,温家没有书卷气。正看林汝洵坐那看书呢,她气不打一处来,他遭了她一阵劈头盖脸的骂。
她骂完他气消了,他还在迷惑,想起来孟瑄那句朝会常用语,“不是,我没劾你啊。。。”
这会儿石幼玉斜依在回廊下,和颜对高柔说,“你和你娘娘都还没走出来呢。”
“有人生来就不在里面。”
“有人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皆为幻境。”
石幼玉再问过高柔伤势起居,动身离去。
高柔沉思,温颐斐和林汝洵一头雾水。
温颐斐问林汝洵,“石幼玉是不是也修道了?”
林汝洵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温颐斐望着石家朱轮马车消失在小路尽头,“什么进去出来,我看她不太正常。”
林汝洵很早认识石幼玉,石幼玉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以前和温凛关系也算和恰。
在温沈斗的哪一年,石幼玉开始对温家怨恨很大。
林汝洵沉思别是以前温系哪个人私行报复,动了石幼玉重要的人。
温沈斗死了那么多人,要扯起来扯不完,温凛跟她舅舅这么亲,她舅舅被贬之前,所受最后一本弹劾章奏是高希递的,她都还没想起来让高希死呢。
他招来申姜,让申姜查查石幼玉这几年的行径。
石幼玉很聪明,很危险。她不在沈庭简留意范围内,她行动不受沈系控制,也不考虑沈系利益。
张蘅潇看林汝洵天天摸黑早起洗温凛衣服,他想这俩人房事行得也够勤。
张蘅潇语塞说,“你洗了她也不会再穿啊,你给她烧了得了。”
这俩人自从掉了第一个孩子之后就这样了。
“她又犯病要收起来。”那是温凛唯独对他才有的特殊癖好,起源于萧山马车车與内。
张蘅潇不太懂,“我看你俩还是找块绢吧,我们也不缺绢啊。”
之后张蘅潇没再见他大半夜洗衣服,要么温凛改了癖好,要么他俩纳策改良。
孟四公子,孟惟箐
林汝洵听江芸汇报,新上任的枢密院户房副承旨,是孟瑄的第四子,孟惟箐。
他实在想不明白孟家其中意味,孟惟箐现在进枢密院要被枢密院人折腾死了,想着想着沉吟道,“孟瑄疯了把儿子往枢密院里塞?”
温凛问,“孟瑄哪个儿子?”
林汝洵回,“那个中举都中不上,被赐了上舍释褐的。”
温凛兴致盎然,“哎?我们孟府夺嫡魁首,孟四公子?”
孟惟箐今年在孟府夺嫡战中拔得头筹。
她也想去枢密院上值看热闹,“听说我们孟四公子,把咱司马相公的《通鉴》背了个烂熟哎。”
他反应平平,徐缓道,“晋宋齐梁陈魏周隋书,我都能倒着默,也没见能让田里多出几石粮食。”
她笑着摆摆手,“那你读错书了,重新来,学艺不精。”
他记起什么,挑笑道,“萧睿读了多少遍《晋书》,沈辄一刀给他杀了。”
不说萧睿读了多少遍,沈庭简也很喜欢读,她记得林汝洵在她房里坐那一夜,也读的《晋书》。
她问他怎么也在看这个,他说不知道,丞相都看这个,那他也跟着看这个。
她拉他去下馆子。
还没进分茶店,金玉上来禀报,说有两个人好像一直在跟。
那个饭吃到一半,桌边出现两个人衣着朴素,一位中年人,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
两个人与林汝洵对视了一下。
中年人对他作揖,“您是。。。您可是林,林签枢?”
林汝洵点了点头,礼笑回,“嗯,我是。”
那中年人的神色一时惊喜欣慰酸涩齐齐涌上,目光转落在温凛身上。
中年人眼中辛酸还未散去,泪光闪烁,“这位可是尊阁。。。”
林汝洵起身作揖,笑说,“哦这是我妹妹。”
温凛趴在桌子上姑且剜他一眼。
那中年人对他拱手连连,忽然涕泪俱下,他身后冒出一个年轻人,面带愁容,也上前对林汝洵行礼。
林汝洵回礼。
中年人眼中不安,不敢直视他,话语抒于心,却又好似竭意规避,“陈某字修平,曾于川陕路提点司任抄勘员,蒙荣闻林大人为官品行高洁,为民忧心如焚,年有宣汉县时遇干旱,大人您筹集粮食,赈赡灾民,遣人集物维护疏浚河渠,水量充沛,农田得以灌溉,宣汉县民皆恩忱于您贤良。”
温凛知道,这又是来求林汝洵办事的,他对小官小吏出了名的好,特征明显还好找。涂有开来了临安四处求人,打听到他脾气好,天天来砸他门。
后边那年轻人一开始见了林汝洵也有些无所适从。
中年人这时身体微微前倾,双眼终于对上他那双褐眸,嘴唇微微颤动,“在成都府,我曾与您有过几面之缘,您给了我一匹绢做盘缠,我才得以回乡过年。”
林汝洵在脑海里略一思索,笑道,“我记得您,您后来还把钱递去了林府是不是?”
那中年人赧赧笑了笑。
林汝洵道过谢。
中年人颤颤巍巍地说着,“观瞻您贤德,实为世间难得之贵人。冒昧求见与您。。。”
中年人略望向自己的儿子,眉宇间忧虑,眼中暗蕴感动,目光再转向林汝洵身前,拱手再拜,“犬子为人仁厚善良,待人温和恭敬,愚儿尚不智足以见,孜孜不倦勤奋苦学,刻苦攻读五经义理。犬子年少,未松懈工俭以助家计,去年方獲中举之福,不意得罪何方高望之士,致遭。。。”
那中年人说到此处,颤颤着泪滴沾湿衣裳,从袖子里掏出个公文,躬身双手捧呈于他。
林汝洵一看那授官书就笑了,“这是给自己考了个流放啊。”
年轻人中举,被分配的公职却是去沙门岛做狱吏。
那年轻人也笑了,遮不住的意气风发,直接接上他话,“小官儿还没做上呢,先被贬了。”
中年人示意其不要失礼。
林汝洵举着那授官书瞧,祖籍吴江县。
“去平江府做官吧,平江府还有额度,二位意下如何?”他微微笑了笑,认真问道。
那中年人略有惊惶,无法自抑地激动地对他作揖。
她仿佛能想象出这父子二人接到授官书之后,直到今日赶上寻见他,其间心酸经历。
中年人颤抖着双手,眼中泪水汹涌而出,年轻人愣在原地,看中年人哭,抚了抚他后背,就跟着道谢。
林汝洵回身落座,淡然一笑,“举手之劳。”
直到那对父子辞谢告退,他让俩人抄一份自己名录给他送去他德化坊府邸。
她瞧了瞧他。
他再递给她一双筷子,“哪个畜生想出来的法子?刷榜给人刷去沙门岛。”
她趴过去逗他,笑着学那中年人的话,“林签枢,观瞻您贤德,实为世间难得之贵人~”
他赧然抱着碗侧过身去。
她灿然一笑,“呀!害羞啦!”
秦公袭
翌日,温凛归府,正赶上秦公袭来找林汝洵。
她认识秦公袭。
冰冷。
矜贵。
身段颀长,嗓音低沉醇厚。
目无余子,很强的压迫感。
对自己的家世身份很适应,自认贵族。
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毫无温存。
温颐斐都不爱招惹秦公袭。
这位秦九公子也是生得面目绝佳,但临安城里也就姐姐辈的人才压得住秦公袭气场。
林汝洵与秦公袭一度关系匪浅,他若非与张嬴谢温曹乔随行组合,便是和秦公袭独处。
俩人凑一起话很少,却相当合得来。
她也不知道他怎么和秦公袭待得下去,但凡有秦公袭在的阁间,属实限制她发挥挑趣水平。
她和秦公袭隔着一个他,她还能手一捻能捻出冰茬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