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岩年一边留意着小罐变化,一边斟酌再三仰头道:“赵管家,拔毒是否见效我没有十分把握,即使去了五日吊的毒性,翟统领方才与人交手,拼着一口气损了不少内力,若要恢复如常,短则十几日,长则数月罢。”
看来,若鹤监再度前来挑事,翟大哥十几日内无法挡住他了。宋浔倒不如何担忧自己,毕竟活过一世还补一世不敢多求,可是身边人恐怕逃不了被牵连,师父,赵管家,慕灵,弗届卫……他们何其无辜遭遇此祸,得想个法子才好。
更何况,驭鹤所冲着聂韫礼来这事非同一般,个中情由蹊跷万分,她如蒙在鼓中一概不知,那个口口声声发誓要护她周全的少年自身尚且难保,不禁令她既感动又心酸。
“浔儿,你来,帮我一同拔罐。”宋岩年唤她过去搭把手,亦有教徒之意,机会难得,宋浔不再纠结内心所想,依照师父指点替翟季一一拔去小罐。
拔毒整个过程在外人看来行云流水之极,可谁又知实则凶险异常,对医者是极大的考验。
此后数日,宋岩年师徒又接连做了好几次拔毒,翟季总算保住了他的左手,保住了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夫,不然江湖中便没了“雩猼訑”这号人物。
除了照顾翟季养病外,赵管家始终忧心忡忡,他反复劝说小侯爷离开别院回京师,整个棠城已被驭鹤所布下天罗地网,还有行迹诡异盘桓多日的韦氏族人,多留一日便多一分不安稳,安稳是赵管家最看重的事情。
聂韫礼深知赵叔的苦心,一向全心全意为他好。他留下不光为了陪伴宋浔,现在多了翟季重伤未愈,内心却也隐隐感知到,这些不过是他逃避某些事实的借口,对京师毫无来由的抗拒,不正是怕身世挑明后的落寞。
他舍得丢了侯府嫡子的正统,舍不得失去留在宋浔身边的机会,少年情根深种,一腔赤诚是无人可挡的。
他不知道的是,宋浔其实很想去京师看一看,昆狸时不时有意无意在她面前提起太医院,这一年激荡令她再也无法偏安一隅,成为杏林名手甚至超越师父的念头愈发强烈,还有缚魂症,这尚未根治的顽疾异症有如乌云压顶,受制于猫魈附体也不得自由自在。
至于小侯爷聂韫礼,想到他宋浔微微羞怯起来,两人方袒露心意不久,加上年岁尚小,对男女之情不甚了了,兄妹般亲密无间的守护情义且占上风。
眼下,留在易安别院抑或棠城,则完不成昆狸的条件,她受挥之不去的恐惧感支使,也须得找机会帮它复仇,前世因后世果,大概是绕不过去了。
正出神间,觉察到有人轻轻拉了下衣袖,原来是慕灵,她强颜欢笑问道:“好妹子,这几日怎不见你在别院玩耍?”
赵慕灵气喘吁吁拉住宋浔衣袖,小脸涨得通红,声音软糯却不失清灵,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浔姐姐,外面乡邻有人得了怪病,你能不能救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