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情势不妙,宋岩年当机立断按住翟季失控颤抖的躯体,可他一介书生气力毕竟有限,怎抵得过一个习武会家子,转头对弗届卫老秦喊道:“秦护卫,快来搭把手!”
老秦闻言向前疾冲几步,牢牢擒住翟季仍在抽搐的四肢,嘴角微动喃喃不休似在安抚统领,可他早已神志不清,无法听进只字片语。
虽说中毒与缚魂症截然不同,柳针同样能稳住心智一时,宋岩年抽出手来抱过桐木匣子,拈起柳针不作细想便深深扎入翟季的膻中穴,抽搐之状渐渐缓和下来,手法纯熟令在场众人暗暗称奇。
此时恰好宋浔端着一碗滚烫的汤药回来,她谨记昆狸指点耐心喂翟季喝下,只见他饮下丝毫不觉得烫口,躺下后便安睡如常。
昆狸也不在乎宋浔气消了没有,自言自语道:“哼,要不是小爷精通药材,这里怕是多了一个活死人!苍藜这味与你们颇有渊源,既能害人又能救人,奇不奇?”
“多谢狸爷,翟大哥可算渡过了险情?之后还待如何疗愈……”聂韫礼忙补上几句,他怕中毒之后翟季身虚体弱,在易安别院这般偏僻之地休养生息,实非上选。
“你小子问得好,五日吊暂时被压制,就如同你的缚魂症那般,不过他比你体质强盛,不妨试试拔毒之法……”昆狸故作停顿,默默旁观着宋岩年的反应,见他低头不语,便有些心浮气躁,按耐不住道,“问问丫头的师父,会不会拔毒术!”
所谓拔毒术,最早始于乡间农夫被蛇咬伤后自救之法,经过历代医者苦心孤诣加以实践,渐渐形成一套与针灸齐名的术法,从蛇毒、热毒到各种中毒之症,拔毒术往往立竿见影,然对患者体质要求甚高,所耗体力甚多。
果然,宋岩年曾在太医院学过拔毒术,他让老秦给翟季翻了个身,褪去衣衫后光敞着后背,拿出数个小罐和一包不知名膏药。
众人从未亲眼目睹过拔毒,不由全神贯注盯着宋岩年的手法,只见他挖出一勺墨状膏药,厚厚一层敷在翟季背上,约莫等了半炷香后,用竹篾小心刮得一干二净,见到此状宋浔忽尔低声惊呼。
原来她留意到翟季后背肌肤泛出一层怵人的深紫色,似是被膏药拔出毒素,师父示意她不必惊慌,继续将小罐在炉火上煨热一番后,逐个轻轻按压在刚才敷药处。
七个小罐排列成七星连珠模样,一沾肌肤便滋滋作响,死死吸紧皮肉不留缝隙,不一会儿后背赫然多出七个圆印,将膏药拔出的颜色逐步转为赭红色。
赭红色,令聂韫礼没来由地想起浸过啼血的茯苓,不寒而粟。他瞥向宋浔,她睁大了双眼沉浸在好奇里,恨不得马上学会这一手拔毒术。
“嗯,还算不错,你师父这手法显然是从太医院学来的,老迂腐们蠢归蠢,基本功底扎实得很哪!”昆狸悠哉点评了一番,从它不再焦躁的语气里,宋浔猜出翟大哥挺得过去,脸上不禁露出笑意。
这时赵管家开口问道:“宋大夫,翟统领何时可恢复如常?”他显然是想到了别处,闻言宋浔与聂韫礼对视了一眼,均有些惴惴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