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罪之有!”聂韫礼面露微笑握住他的手,轻快道,“翟大哥,你我之间别闹那些虚礼了罢!”然后执他之手与宋浔相识。
“浔浔,翟大哥从小护佑我,记不清躲过多少杀身之祸,是个极好的兄长。”他望向翟季毫不掩饰崇慕之情。
宋浔回过神来,笑眼弯弯道:“那今日起,我也要叫一声翟大哥!”话音还未落,却发现翟季容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不住渗出,似受了极大内伤。
“浔丫头,这位大哥是中毒了!别愣着了,快送去医馆!”昆狸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方才打斗中它有些诧异,注意到翟季动作颇有迟滞。
众人大吃一惊,手忙脚乱搀住翟季摇摇欲坠的身躯,一个年纪最长的护卫二话不说背上他往医馆方向疾驰而去,轻功罕见随心所欲令在场之人均暗暗喝了一声彩。
医馆中宋岩年尚在煎药罐旁翻书,忽见弗届卫老秦背着不省人事的翟季进来,很快猜到了几分,默默伸手把脉验看,他左手已肿胀成暗紫色,眼睑泛红带血斑,齿印之深骇人,浑身绵软如被抽取了筋骨一般。
“莫非是……”宋岩年不敢往下细想,然他再清楚不过,放眼天下,除了药王山那名唤“五日吊”的化功散,其余毒药再无此类凶险症状。
药王山,倒与他本人素无恩怨,却偏偏是滇南尹氏的宿敌,能毒能医不分上下,莫名结下了数十年的梁子,最终尹氏满门灭族,药王山上当时的掌门人竟伤感异常,祭出一篇悼文饱含永失对手的无尽凄凉,在江湖传闻甚广。
宋岩年强行拉回思绪,皱眉坦言道:“这毒解不了,翟统领怕是得连夜送往京师太医院!”
此刻刚赶来医馆的众人面面相觑,护卫老秦满面焦躁之色,赵管家忧心忡忡吩咐着下人似在布置,宋浔攥紧了聂韫礼的衣袖像是接受不了师父无能为力,聂韫礼更是流露出悲愤之色替翟季不平。
“咳咳,大家可否冷静下,五日吊说穿了,其实无甚稀奇!”久未吱声的昆狸清了清嗓音,循循善诱道,“浔丫头,还记得苍藜么?”
“怎会不记得,阿礼,你还留着当时的药材吗?”宋浔松开手看向聂韫礼。
没过多久,赵管家匆匆捧来当初审讯邵姨娘之时,呈给侯爷那包药材证据,苍藜便赫然在列。
聂韫礼正色道:“昆狸,苍藜取来了,接下来如何?”他顾不上赵管家等人诧异万分的目光,面朝宋浔开口问询。
“你小子别插嘴,小爷只教丫头!”昆狸没好气回了一句嘴,继续指点宋浔,“去把苍藜与紫萱煎成一碗,趁烫饮下无需忌惮,等一夜过后便知分晓。”
宋浔默记完朝师父絮叨了一番,宋岩年瞳仁一震疑惑丛生,从医数十年自诩博闻广识,没听说过苍藜还能与其他药材同服食之理,完全可谓是别出心裁的搭配,够不上经方二字。
每到此种危急关头,昆狸不喜罗唣,常常言简意赅,严肃如小老头一般,敲打着犹豫不决的众人:“爱信不信!愿意瞧着他筋骨寸寸腐化也由得你们,真是庸医毁人不倦!”
直指师父是庸医令宋浔禁不住心头火起,喝斥道:“死狸猫,不许污蔑我师父!不然跟你没完!”她当即从赵管家手里接过苍藜,从聂韫礼怀中揣着的书页里翻出紫萱,头也不回疾步走向内室。
聂韫礼欲言又止,宋岩年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让温驯活泼的小徒儿恼怒成这样,惟有昆狸幽幽叹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的份上,才懒得理你,好心没好报,哼!”
另一边,昏睡不醒的翟季猛地浑身抽搐起来,场面可怖之极,众人心中皆是后怕,倘若方才不是他接过涂毒袖箭,眼下遭罪的铁定是小侯爷聂韫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