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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入深秋,天气渐冷。
在雁瑜一中,有两个人的周围永远都被无数的目光注视和缠绕。
一个的注视就像是潮水一般,清澈透亮,所有的美好潮水都朝她聚集、汇拢,阳光下波光潋滟。一个注视就像有无数只触手在她们身上上下游走,迂回盘旋,承受身体和心灵的折磨和鞭笞。
当然,这就是南栀子和余念。
记得高中毕业后的某一天,19岁的余念对南栀子说,那个18岁的我真的很讨厌你呢,你的存在就像是来衬托我的卑微。
你是我最讨厌的人。
因为你,我成为被更加憎恶唾弃的对象。
被憎恶着,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你能懂吗?
就像一个被人丢弃在路边的垃圾,人人看到都会唾骂,垃圾为什么不在垃圾桶里?为什么要让人看到影响心情?
你能懂吗?
你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懂吧?
所以你利用了我,怎么还能过得那么顺心?
余念话落的时候,南栀子已经泪流满面。她低着头一直在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你已经那么惨了,我却还逼你做了那件事。
如果没有那件事,对余念的谩骂声也许会在时间的风化中慢慢消褪吧。
是南栀子,让余念的事情发酵到更加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是211年十月的深秋。
雁瑜三中b班正在上政治课,一个女生突然大叫了一声:“啊!这是什么!”
带着金丝框眼睛的六十岁老头,雁瑜三中的校高官兼政治老师,他抱着教科书不耐烦地走过来,视线从女生惊恐的脸上转移到地面上,瞬间大惊失色,老头的整个脸都气得发白了。
那是——验孕棒。
他弯下略微有些佝偻的背,捡起在手里,猛然把书拍在了旁边大叫女生的课桌上,视线扫了全班女生一周,怒斥:“这是谁的!”
用过的、一条线的、验孕棒。
片刻间,引起一阵唏嘘。
余念恰巧坐在尖叫女生的后面。刹那间,目光像海浪一层一层地朝余念的方向涌去,余念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漩涡里面,无力挣扎。
“不是我的。”她小声说了一句。
那些嘲讽的目光像是被钉在了墙上一般,自己像是一副裸体画像被贴在了大街上,受尽所有过客的指指点点。
她闭上眼,耳边的苍蝇从一只汇聚成了一群,齐刷刷地涌向耳边。
她猛然睁开眼,拍案起身,双手紧按住桌子的边缘:“不是我的!为什么都他妈看我!”
余念的怒呵并没有使同学的目光收回。
老头注视着眼前满脸狼狈的少女,两个黑眼圈有着不该是这个年龄女生该有的沧桑。他的神色有些动摇,仿佛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疼,白眼球涨了几条红血丝,转头向班上学生喊了一声:“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