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大小船上都点起了灯火。灯火透过船只的窗户反晕出一片朦胧的雾霭。
十里秦淮,六朝金粉,这一条流淌了几千年的蔷薇色河流,上演了多少才子佳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杜文林与曹翠竹徜徉在河畔,听闻着画舫上传来的阵阵丝竹之声,看着河里的点点灯光,真的疑似天上人间。
“秦淮河美在她的娇柔,如江南女子,充满了软哝细语”杜文林赞叹道。
“乌衣巷,朱雀桥,王谢厅堂,这些地方哪一个没有凄美的故事流传?秦淮河还美在这些传说吧。”曹翠竹说道,女孩中总是容易被凄美的故事所感染。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杜文林轻声念着。
“唉,曾经的辉煌皆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只留下无数后人的凭吊罢了!”翠竹的话语充满伤感。
“今夕何夕?秦淮河畔伴君游,明日知归处?”杜文林笑着。
曹翠竹转忧为笑:
“明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不了七夕之时我们鹊桥上再见罢了。”
“去年临别之时,曾经誓言今年春试过后我们就完婚,谁知俗事缠身,一直拖到今日还没个着落。”对于此事,杜文林的确非常内疚。
“你刚刚步入仕途,有好多事等着去做,我们俩的事何必急于一时!”
“我,我想问你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踌躇了半晌,杜文林开口道。
“什么问题啊?如此吞吐。”
“平时你感觉娘的言语或者行为有什么异常之处没有?”
翠竹冰雪聪明,杜文林既然这样问,心中明白娘大概是出了问题,因为自己本身对她也有些疑问在心。
她面色冷了下来,看着秦淮河上的画舫在水中划动,任由晚风吹乱了额前的头发。
杜文林后悔提出了这个问题,心说她一个女孩子又怎会涉足大人的世界,若是自己说出那夜发生的事,给她徒增伤感而已。
想到这里,刚要转换话题,翠竹突然道:
“她会趁着爹出外巡查之时,夜里自己出去,具体去哪我也不知。我还偷听到她动员爹加入一个叫‘红封教’的教派组织,被爹拒绝了。”
说完这些话,翠竹的脸色非常难看,既有羞愧,又有难堪。
“说实话,那个‘红封教’可能不是什么正派组织,虽然崛起的时间不长,但是背后应该有一股极大的势力推动它,所以发展迅速。如果已经危及到国家社稷安危,朝廷会加大力度对付它,到时候就怕爹的前程会被娘所累。”杜文林并不想危言耸听,他尽量说得委婉一些。
对于他的话翠竹非常理解,她不理解的是,凭娘一个封疆大吏的妻子养尊处优,万人敬仰,为什么非要加入江湖教派组织呢?
摇摇头,无奈得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再聊此事。
“好了,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大人的事自有他们自己处理。回去后你也不要多问此事,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好了。”杜文林安慰道。
“我能装作不知道吗?每天都要面对一个神秘的娘,换做你,心中咋想?”翠竹着实有些懊恼。
“听我的,你一定不要找她打听此事,这样不但于事无补,甚至还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唉!”翠竹又无奈得深深叹了口气。
杜文林轻轻握住她的小手,并肩迎着河里吹来的风,风儿比往日似乎暖了许多。
句容位于南京的东面,离南京不到半百,从南京出发,骑马不用一个时辰即可到达。
杜文林一行人离开南京后,驱马直奔句容而来。
路上杜文林简短介绍了自己曾经亲眼目睹过的那场杀戮。孟刚听后决定先去当初的案发现场看看。
杜文林本想找个机会把曹夫人加入“红封教”之事单独给孟刚说说,可是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这个勇气。
她毕竟是曹翠竹的亲娘,把她暴露出来,也许会给曹家带来灭顶之灾。
这样的风险他真的不敢去冒。
心中祈祷,只盼曹夫人能悬崖勒马,把这场灾难消弭于无形之中。
但是,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可能非常之小,只怕还得靠自己想办法帮助曹家度过这一劫。
他一路思索着如何去破这个看上去没有破解之法的死局。
还是那片树林,还是那条林间小道,只是已经见不到那场屠杀的丝毫踪迹。
众人下马,杜文林讲述着当日发生的场景,听到惨烈处,这些整日刀头舔血的汉子都不由得心生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