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林提议去见曹巡抚,第一是为了看看曹翠竹,第二是因为曹夫人。
去年醉酒留宿巡抚衙门之夜,碰巧得到了一个秘密,曹夫人参加了一个什么教派,这个教派不知与“红封教”有没有关系?
更何况,曹夫人还想拉曹巡抚入教,此事比较危险。
这是他心中的秘密,无法与别人分享。
这个秘密一直压在他的心里,让他特难受。
再次来到这里,只盼望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外发生,否则以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岂不是特尴尬?
一行人来到巡抚衙门前,通报进去。
曹巡抚听说是东厂来人,亲自出厅迎接。
试问天下官员谁不怕厂卫上门?
杜文林以翁婿之礼拜见了曹巡抚。
杜文林,孟刚二人随曹巡抚来到大厅落座,孟刚拿出东厂的手谕,递给曹巡抚。
看完手谕,曹巡抚连忙道:
“用得着本巡抚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
“我们想先了解一下地方政府对于胡案的侦察情况。”孟刚道。
“去年那件血案是发生在句容境内,所以关于案件的调查卷宗都在其本地衙门中。”
“曹大人听说过‘红封教’没有?”孟刚又问道。
听到孟刚提起“红封教”,曹巡抚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
“似有耳闻,只是个民间教派组织罢了。”
“那么大人是否听说他们有什么特殊的标志没有?”
“这个倒是没有听说!本官对他们的事情知之甚少。”
孟刚并没有述说在路上遇刺之事,也许他是觉得说了也没有作用吧,干脆就不费口舌。
他本来就不是多言多语之人。
“好吧,我们现在就赶去句容。”孟刚说着站了起来。
“哎,诸位大人旅途劳顿,哪里能刚到就走呢?今晚本官摆宴,给大家接风洗尘。”曹巡抚挽留道。
孟刚现在才想起杜文林与曹巡抚的关系,至少得给他与未婚妻相见的机会。
想到这里,孟刚笑笑,痛快答应:
“好吧,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
此时,还未到申时,时间尚早,杜文林独自到后院,去见曹翠竹。
一是想见见翠竹,二是不放心她那已经入教的娘。
路过那棵大树时,不由得想起那夜树后的旖旎情景。
眉头微皱,心中纠结不已。
这是一个结,非常难解的结。看在眼中,却没法伸手去解。
这又是一个局,一个挺大的局,牵扯到官府、民间、江湖以及个人家庭,如果处理不好,难说会引起什么后果。
他苦苦思索着如何破这个局。
不知翠竹是否知晓她母亲的行为,也不知曹巡抚是否已经被其拉下了水。
关键是曹巡抚如果已经下水,这个局就更大了,大到不是他这么一个东厂的低级官吏能插手解决的。
听丫鬟说杜文林到来,曹翠竹喜不自胜,马上来到正堂,两人相见,自是千言万语堆积在心头极欲倾诉。
“相公今日回南京可有要事?”翠竹温声问道。
“嗯,与厂里的兄弟们来江南办些公事,顺便拜访巡抚大人。”
“准备住几日?”
“本来下午就要离开,奈何巡抚热情,晚上要给大家摆宴接风,那就明天天明再走。”
“哦,让他们在前面衙门食堂就餐好了。等会我给娘说一下,今晚你来家里吃,行不?”
杜文林点头答应。
情人相见,本应有说不尽的情话,道不尽的衷曲,奈何一个是懵懂少年,自小闭门苦读圣贤,并不懂得如何取悦对方。
一个是深闺淑女,自小接受的是三从四德,妇道理法,即使面对日思夜想的情郎也难以敞开心扉。
俩人四目相对,一时竟没有了话语。
为了打破尴尬,杜文林笑说:
“记得秦淮河的夜景不错,要不饭后我们去逛逛?”
听杜文林如此提议,翠竹非常高兴:
“好的!”一边说,一边鼓掌,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晚饭时,曹巡抚去南院陪孟刚他们喝了两杯酒,就回到家中,此时家里的饭菜也已上桌。
曹夫人今天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裙装,轻施粉黛,娇美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不断招呼着杜文林吃菜。
如果不是碰巧遇见那夜的丑事,杜文林倒是真的会受宠若惊。
可惜,不管曹夫人如何热情,他心中总是觉得别扭。
“文林啊,你能这么快从翰林院里出来,这样的机会着实难得,多少士子在那里呆上十几年而无人问津,蹉跎了岁月,熬白了头。”曹巡抚叹息道。
“我能这么快就从院里出来,第一是仰仗爹爹你的举荐,第二要感谢杨尚书的大力提携!否则凭我一介小民出身,朝廷里又没个依靠,想混个出头之日倒也真的难!”杜文林的言辞似乎是在谦虚,其实也是实话。
朝堂为官,除了有才,还得有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现在是吏部的吏科给事中,算是正式步入仕途。杨尚书让你挂职东厂。其实是为了给你以后上进增加资本,同时也是给你一个历练的机会。”曹巡抚道。
“嗯嗯,多谢杨尚书的一番苦心。”
“你们厂卫一次出动这么多人来江南,是不是有什么大案要办啊?”曹夫人问道。
“回娘的话,我只是奉命而来,具体办案的细节我也不知,一切听从指挥的安排。”杜文林不会向她透露实情,虽然难保她不会向曹巡抚打听。
曹巡抚听杜文林这样回答,眉毛明显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