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参汤的效力果然非同凡响,不过两盏茶的工夫,便听见老尚书的屋里隆隆作响,就连隔壁的王崇恩与梁书也听得清清楚楚。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相信这响如爆豆的不雅之声竟是从老尚书房里传出来的。
又等了片刻,还是王崇恩先坐不住了。他想起江屿虽然手段高妙,可行事作风却总有些离经叛道,自己的祖父年逾九十,也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他这一番折腾,若是祖父真出了什么事儿,别说是他,只怕连他父亲也不好交代。
可江屿毕竟是梁书的朋友,他也不好表现得过分担忧,便故作老成的清了清嗓子:“这么久了,江先生怕是也累了,不如我过去瞧瞧……”
其实不只是王崇恩,粱书的心里也一直都在打鼓。老人家本家气虚体弱,平时放几个屁倒还并不打紧,可像今天这样断断续续放了小半个时辰,他也担心会伤了老人的元气,便点头同意道:“是该过去瞧瞧了,再这么放下去,你爷爷怕是也剩不下什么了……”
两人各怀心思并肩出了书房,转头一看,便瞧见江屿正蹲在卧房门口看蚂蚁搬家。
梁书先是一怔:“江屿,你不好好在屋里照看病人,怎么跑出来看蚂蚁了?”
江屿抬头看见两人,正要说话,便见王崇恩一言不发的进了卧房。
江屿只“诶”了一声,便见王崇恩以袖掩鼻又退了回来。
“江先生!这……祖父他不会有事儿吧?!”
江屿粲然一笑,宽慰道:“放心吧,有我的万年人参顶着,老大人断然不会出事儿。”
身后噗噗之声不绝于耳,王崇恩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抽了抽:“人参不是补气的吗,祖父他怎么一直在排气啊?”
江屿呵呵一笑,故作高深道:“灵药自有神效,你们别急,再过一会儿就该见效了。”
“来人啊……”
江屿的话音未落,便听见房里传出来一个老迈虚脱的声音。王崇恩一听祖父唤人,只对江屿拱了拱手便冲了进去了。
“祖父!”
王崇恩兴奋异常,全然忘了屋里全是秽气,足足的吸了一口,气息为之一滞。江屿和梁书也随着进屋,见状赶忙推开后窗,新鲜空气立时便涌了进来。
再看病床上的王老尚书,此时的脸色蜡黄依旧,可额头之上竟已冒出了吸汗,唇上也多了几丝血色,正瞪着一双昏黄的眼珠看着三人。
王崇恩又唤了一声祖父,便扑到老人的身上呜咽了起来,许是他用力过猛,砸得老尚书的脸上的皱纹一阵挤动,随着两声屁响,王崇恩这才从床上起身。
“祖父!”
老人像是松了口气,看向王崇恩的眼神中满是慈祥:“是恩哥儿呀。”
虽然声音虚弱,可毕竟比先前多了几分活气儿,王崇恩一边点头,一边用帕子给老人拭汗:“您可醒了,快要吓死孙儿了呢。”
老人轻轻点了点头:“祖父饿了,你去问问有没有吃的。”
老尚书苏醒的消息不胫而走,孙男娣女赶来的时候,只见到王崇恩坐在床前伺候祖父吃饭,青菜白粥已经吃了吃了半碗,小碟子里的酱瓜也吃了不少。
王崇恩见长辈来了赶忙起身,问起老人是如何醒的,王崇恩只说是紫的好友——武英侯府的二公子带了郎中过来,用了万年人参才给祖父续了阳寿。
闻听此言,一众太医纷纷感叹一山更比一山高,本以为千年人参已是至宝,谁想到竟然还有万年人参存留于世。王家的叔伯们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却都在心里感叹侯府二公子竟如此大方,万年人参也舍得拿来与人。王家这等书香门门第最看不上梁书这等纨绔,人前人后总拿他做反面典型,如今看来,梁书的义薄云天倒让这些道学君子无地自容了。
王崇恩的大伯王显在枢密院任职,与梁瑞有些交情,便对王崇恩道:“还不叫退之出来?如此恩情,我们总要当面谢过才是。”
王崇恩挠了挠鼻子之后才恭敬回道:“刑部还有差事,退之和江先生见祖父醒了便先走了。啊,您放心,江先生留了药方,特意嘱咐说,除了他的药方之外千万不要再乱用药了,免得冲了万年人参的药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