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白说。
“那我跟你说这么半天都白说了,我知道你很厉害,那么大怪物你都打得过,但你看那个带翅膀的应该就是你同胞吧,他都这样了,说明这次的敌人没那么简单,而且这次敌人也没有就在眼前,我们完全可以先躲一躲,你叫我们现在就这样往火坑里跳?”
“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只要你跟紧我,听我的。”
“我不去。”罗生坐在了地上。
“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因为同伴的去世而冲动,致你于危险的。”月白躬下身,向罗生伸出了手。
罗生看到月白那灰色大眼睛中尚未干透的泪珠,思绪混乱起来,无法抗拒她的建议。
下山的路是一条林荫路,两边的树细长,但都有十几米高的样子,树挨的很近,枝上满是长而硬的叶子垂下来,叶子的边缘是整齐的锯齿状,碰一下便会感觉到触痛。阳光穿过树叶透进来,照在他们身上,仿佛乐园还是月白记忆中的那个乐园,穿过这片树林就可以到了。
“月白,刚才那两个人,他们也是风之子么?”
“恩。”
“那他们怎么会有翅膀?”
“风之子都有翅膀。”
“哦,那是男性的风之子才有翅膀么?”罗生看着月白平整的背,猜测起来。
“不,风之子都有翅膀。”
“那你?”罗生的脑子里开始了各种假设,是天生的缺陷,还是说这翅膀是可以收起来的,既然都能接受长翅膀这这么怪异的事,那能收起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更何况,只有翅膀上长了羽毛在生理上也是很怪异的一件事。
月白砍断了挡在身前的树枝,“砍掉了。”
罗生看着月白那平整的背,无法想象,在那黑色紧身衣下,竟藏着两道巨大的伤疤。他的好奇心在怂恿着他继续追问下去,但理性告诉他,在一个刚刚失去乐园的人面前,最好不要再揭起一另一道疤。
这条小路崎岖难行,望不见去路还有多远,看不清来路已走过多少,月白砍掉树枝的动作越来越大,焦躁使她逐渐失去理智。罗生的眼睛还是很难从她的背上移开,既然风之子都长了翅膀,那他们应该会飞在天上才对,可是天上却只有蓝天白云,难道说风之子都被杀了么?如果他们都被杀了,那么说明袭击者应该也会飞,但是天上却只有蓝天白云,袭击者不应该在天上搜索么,难道袭击者都走了?还是说,天空是最容易暴露地方,所以大家都躲了起来。袭击者到底是谁,月白真的不知道么,如果不知道她怎么那么笃定她可以杀掉他们。
“月白,你知道是谁袭击了这里么?”
“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月白一刀甩下去,砍倒了一棵树,由急躁逐渐转化而积攒下来的愤怒突然找到了爆发点,大声向罗生吼出来。群鸟成片的从林中飞走。
罗生瞪大了眼睛,明知这句话充满了愤怒的逻辑但却无力反驳,也不需要反驳,当初自己在接受冷冻前,知道自己就要与熟悉的世界离别时,要比现在的月白无理得多。
树林里发出一阵沙沙声,月白的耳朵竖了起来。
一个白影从树林里穿过,月白压低了身子,让罗生跟在身后。她凑近一棵树,摸了一下那尚未干枯的血迹,然后从上面捡起一根白色的羽毛。
“往这边。”
月白握着武器,小心的往前,罗生跟在后面,衣服挂在树枝上被扯开长长的口子。月白回过头把手指放在唇间。
“是风之子么?”罗生小声的问。
月白安静的向前摸索,直到在树林的空隙里看到一片白色,再近一些,可以看到一双白色的翅膀鼓成小帐篷一样扣在地上,那翅膀没有石门前死去的风之子那样健硕,仿佛还没有发育完整,这略显娇嫩的翅膀上却布满了血红,有大片的羽毛散落在地上。
月白收起武器,走上前,把手轻轻放在那翅膀上,那翅膀颤抖了一下。
月白激动的身体一颤,眼中聚集起了喜悦的光,“不要怕,我是阿基麗尓。”
那翅膀下探出一个沾满了泥的小脑袋,看了看月白的脚,然后便打开翅膀想要往起窜,但却被藤蔓结结实实的缠住了两条腿。
被固定在地上的小女孩婆娑的泪眼里瞬间涌出两股泉水,在脸上的泥沼中开出两条河。
月白用匕首精准的切开藤蔓,脱困的小女孩窜起来抱住了月白的大腿,哭的越发凶猛。
月白抚摸着她的头,“没事了,不要怕。”
“他们都死了,爸爸他,我好害怕,阿基麗尔,我,我好害怕。”小女孩抽泣着,努力止住泪水,但只能让匀速的抽泣变成了一顿一顿的。
月白取下自己的头盔,戴在小女孩的头上,一只手放在头盔顶端,“阿尔之力与你同在。”
小女顶着重重的头盔,抽泣顿挫的频率逐渐降低。
“我们的小阿尔战士,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月白蹲下身抓着她的双肩,与那水汪汪的眼睛对望。
“乌丽。”
“乌丽,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我,我看到,一个好大的人,红色的,他有好大的翅膀,就站在我身后,我被吓得不敢动,爸爸,爸爸冲过来把我推到了一边,冲我喊着什么。”乌丽低下头,翅膀向后夹紧,两只小拳头由于太过用力而开始颤抖,“我没听见爸爸说了什么,他就被拍在了地上,被劈成了两半。”
“不要怕,不要怕,我在这里。”月白眉头皱紧,虽然在安慰着小女孩,但她那颗藏的很深的脆弱女孩的心已经被击垮了,那句不要怕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的,还在支撑她的,是包裹在这脆弱的心外面的阿基麗尓外壳。“你怎么跑出来的?”
乌丽的翅膀突然放松下来,两只拳头也松了开,“他两只手拎起爸爸的两边,就那么看着我,笑着看着我。我真的好怕。所以我就拼命的跑,一直跑到这树林里。”说着乌丽便抱住月白又忍不住哭起来。
“那人呢,没有追你么?”
“没有。”乌丽掀起头盔,抹了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