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在这光中感觉时间似乎停滞,晃动在地上感觉已经晕歇。
有人拍打在罗生的肩上,叫着他的名字。
罗生张开眼,发现那刺眼的光源已经不见了,但眼前依旧白茫茫一片,还没有恢复视力。
月白拍了下他的肩,然后一把把他拉了起来,“走吧,我们到了。”
“到了?”罗生努力的想在白茫茫的世界中看清那些逐渐显现的轮廓。
“你怎么了?”月白看他像瞎了一样四处摸索,忍不住问。
“这也太亮了?”
月白推开重重的石门,光线倾泻而出。
罗生摸索到门口,眼前的场景渐渐清晰起来,他们站在一个绿油油的高地上,对面是一层比一层高的连绵山丘,依山而建的房子整整齐齐的燃烧着,笼罩在一团浓重的黑烟中,穿过黑烟在远处最高的山上是一整块巨大的岩石高耸入云。而望向四周,这里被巨大的向内倾斜的弧形峭壁包围着,整个世界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碎掉的蛋壳中。
月白跪在地上,她身前的血泊里倒下两个人,一个人已经被扯成了两半,但长长的矛一样的银色武器还紧紧的攥在手里,另一个则被银色长矛钉住了一边翅膀,趴在地上,几跟羽毛在地上随风打旋,沾满血的银色头盔立在手旁。他们都长着一对白色的翅膀,罗生把怀疑的眼光落在上面,没错,他们确实长着一对天使一般的翅膀,那翅膀的外围武装着锋利的银色利器。
罗生呆立着,看着抱着那带着天使翅膀的残破身躯,浑身颤抖的月白,说不出话。
这里就是乐园么?这和罗生的想象完全不同。
眼前这景象是“乐园”应该发生的么。那远处燃烧的房屋,这身边的鲜血淋漓,能称之为快乐么?
微弱呼吸声在血腥的空气中飘起又落下,月白抬起头,目光落在那趴在地上的躯体,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动作。
“他还活着。”罗生注意到那被钉住翅膀的人推动了一下手边的头盔。
月白轻轻的放下抱在身前的半截躯体,一个健步走上前,拔掉那翅膀上的银色长矛,然后慢慢的帮他翻过身。一道深深的伤痕穿透银色的铠甲陷在他健硕的胸前,血肉在那伤口处翻了出来。
在看清他的那一刻,月白眼中那滩水瞬间聚拢成了水珠。她自责着,被“如果没有离开这么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的想法所左右。她把他抱在胸前,用手捂在那裂开的铠甲上,试图止住那还在向外渗透的血。
天使般的战士闭着眼睛,双唇颤动着,每颤动一下就有一股深红的血涌出,不知他是要说什么还是仅仅是最后的挣扎。
月白颤抖着身体,控制自己保持镇定,但却控制不住那汇聚在眼中的泪珠坠落在那因被鲜血染红而不再闪耀的铠甲上。
“他走了。”罗生看着他垂下的手。
月白眼里的水珠终于如倾泻的洪流,密集的滴落下来。她把他小心的放在地上,把他的双手合十在胸前,然后用他的翅膀包裹住他身体,接着一只手放在他的头顶,闭上眼,嘴里念着罗生听不懂的语言。
虽然来到了乐园,但是乐园似乎已经不再有快乐,月白心里那个被保佑的家乡,在她一个转身的时间就被打成了重伤,罗生心里有千千万万个问题,但深知此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候。
“他可能去到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了。”罗生在月白沉默了数秒后试着安慰她。
月白抬起头,瞪着罗生,瞪得他眼神无处安放。
月白拿起身边那带血的头盔,站起身,看着远处升腾的黑烟,把头盔带在头上,压住了她那头黑色的发,也藏住了她不愿让人看到的脆弱的一面。
她站在延绵向下的石阶前,紧身衣涌动着变化,两把长刃已经紧握手中。罗生一把拉住她的肩膀。
月白回过头,咬着牙,那藏在头盔后的眼睛里泪水还在打转。
“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过去么?”罗生有些紧张的说,“他们可能就在附近。”
“我会保护你的。”月白努力让哽咽退去。
“长那么大翅膀的人都没能打过,你觉得你可以?而且那么大的火,你觉得现在冲动还有意义么?”
月白怔怔的看着罗生,眼里的光慢慢散开,然后低下头,大一码的头盔向前滑动,挡住了眼睛。
“你好好想想,我们现在就这么贸然跑过去是明智的么?回头什么都还没搞清楚呢,自己就先折里面了,你想让我刚醒来就”
“我们去找阿尔。”
“啊?”
“是阿尔的指示,叫我救你回来,现在最重要是带你去见阿尔。”
“你是说,你说的那个神,是他叫你救我的?”
“对。”
“我们去哪找他?”
月白指着那耸入云端的巨大岩石的顶端,“阿尔宫。”
“那个,他真的是神?”
“嗯。”
“是神指派你,那难道你是神的使者?”
月白扶正头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去阿尔宫还是要先穿过乐园。”
“就没有别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