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1:天音乱坠(2 / 2)

“我再度遇见林锐是在零三年初冬的午夜地铁上,只晓得你俩曾在佐治亚生活过一段时间,具体从事什么,包括范胖眼镜这些人名都并未耳闻。你现在所说的,就像在听一则新故事,很难同那时的你们联系起来。”他点起两支eed,提过来一支,示意我往家走,说:“所以你借着写回忆录,也是想搞清整四年里自己都做了什么?”

“这是一段被人精心抽除的记忆,其复杂程度比现在更甚,我不幸陷入这场诅咒中,数年间人生被涤荡干净。于是在头脑中。便形成了离开田纳西后,直接就来到大城纽约的过程。我与林锐在那几年里,干过什么成为一个谜。不论我们怎么核对,也没有线索。”我指了指自己,朝住宅区灯火阑珊处扫了一眼,叹道:“直到进入公司成为三级权限后,头脑中才慢慢有了些印象。每天回想并记录下来,冥冥中觉得也是他的心愿。”

与michael的闲扯,确实能带给我许多记忆的复苏,毕竟他也属于逝去年代的一份子,但始终不曾是伙伴,而是不同领域较量的劲敌。今天他还记着这些,足以说明命运中有着羁绊。他是从1996年开始维系至今,仍保有裂变前全部记忆的天选之人。

让我们继续回到暗无天日的雷音瓮那场大战中来,希娜见我神智清醒还能正常对答,不免大吃一惊,我预感到小苍兰危在旦夕,便撇下俩人继续追击,当下到瓮门廊下,整个人再度被提吊了起来,双腿离开地面,飞驰在无形的水银线上。

而这个能令我漂浮起来的玩意,是一进大屋便悬在头顶的斜面水台,起初我以为它是门首装饰,实际它是个续接密音传播的通管。不然远离水斗怪屋范围,我这管天音炮就成了摆设。这便是建筑的外围防卫体系,范胖也因它而不幸丧命。

整座雷音瓮声震原理虽然模糊,但我基本心里已有了概念。密音只有缅床能催生,被其改造的半妖就是部精密电脑,当环形建筑被人入侵,女魔心头的玛斯塔巴图形便会展开,并让自己知晓。密音随着女魔愤怒情绪可强也可弱,通过额头白眼去散发出天音刺破。而被水斗标注过的人便成了目标,只要女魔乐意,不论怎么躲藏,也难逃爆头惨死。

第一代女魔法鲁克斯并不能完全驾驭天音炮,她被人安插进来的目的,是为了守护这座雷音瓮,不让他人入侵。所以她被施行了某种仪式,抽除部分记忆,成了个天真烂漫的傻妞,也许只有这种体质才能激发出超级学成机的潜力。

可惜,能抄袭所有强敌招式的她,偏斗不过超大范围圣埃尔摩之火的使者小苍兰,成了最早殒命的半妖。继承衣钵的第二代女魔,被我误打误撞夺了权柄,从此不再威风八面。

第三代女魔,也就是我,貌似什么本源能力都不具备,却作为天音炮本身而存在。如此一来,横皇想将别人生命摆上天平的图谋将破产,我便是那门追着他天音乱坠的地狱之花。

眨眼间,我便追上了正在仓惶逃命的横皇,他一逃入大屋,就被藏身暗处的勿忘我偷袭,同时瘫倒在地的稻草男孩迅速殖生出海量藤壶挡下他的去路,就这般将其逼入绝境。如此巨硕的铁疙瘩正暴露在射程内,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不由分说怒目圆睁,横皇的两条老树桩子粗腿便被炸得粉碎。他难以平衡怪躯,顺着劲风扑滚出去。

黑浑尸虽被打残,但要对付俩个奄奄一息之人还是处于优势,见我不依不饶紧追,便顺势将怪躯一挺,利用龟甲格挡住弥利耶的人骨刀,一把扭住其长发拖倒在怀里。

勿忘我见自己被挟持,不由惊得嗷嗷怪叫,不停打出狼咬与阴削想要挣脱。但横皇是王八吃秤砣,任由水银浆摧烂全身也死不松手,将她杠在面前充当盾牌。这副情形,就与昨夜地坑乱战一模一样,只不过角色互换过来,使坏的弥利耶成了讨价还价的筹码。

当我出现在她视线中,勿忘我也是一阵战栗,脸色霎那间变成死灰。她又气又急正待发作,却瞧见博尔顿紧追我脚步打石道那头过来,转瞬间表情又释然回来,不由放开喉咙高声疾呼,道:“我知道你恨我,但别忘了,一旦我被做掉你也无法恢复,你想以这种面貌去夏洛特见chris?去重新过回你以往的小日子?”

“你觉得我这辈子还能再去见她吗?我的人生已被你们这群图谋食人血肉的畜生完全毁了!”我一面嘴上冷冷回应着她,一面搜寻破绽企图帮她解困。让她既焦虑又懊恼,最好是再带点恐惧,是我最乐见的。

“你能,你当然能,我可以帮你完全恢复回来,虽然很抱歉,但这不是我想要的!”勿忘我见自己即将赔上狗命,不由慌了神,叫道:“你成了吕库古小姐,就是我一手造成的!”

说话间,博尔顿已来到身后,他拍了拍我,指着苟延残喘的横皇,说:“别再可惜你那个獍行上级了,她能拖住伊格纳条斯,也算是死得其所。至少是轰轰烈烈献身,而不是以过街老鼠的面貌死去。咱们所有人都将欠她一份人情,动手,快动手!”

我望着弥利耶那双惶恐至极的双眼,点了点头,随后天窍怒涨,无数天音纷纷坠落在横皇四周,他见我不再顾虑怀中那个女人,口中暗自咒骂,不由松了松臂膀。就在这一霎那,远处的稻草男孩探出手,满地残肢殖生的藤壶排山倒海向黑浑尸扑去,勿忘我便借机挣脱出去,重重地摔在一旁。她手脚翻飞,极快地爬上墙头,三两下窜没影了。

“只要仍有一口气,我仍是她的俘虏。”修士呜咽一声,昏厥了过去。而相比厚道的稻草男孩,弥利耶却狠狠甩了我一眼,手脚翻飞,吐着满口脏字消失在黑暗之中。

哎哟我艹,她还怀恨在心,就冲刚才那番怪话,便蕴含着许多不为所知的阴谋。既然想翻脸就翻脸好了,等收拾完横皇,我与她之间的帐就得好好算一算了。

见勿忘我已成功脱险,我再无后顾之忧,便追着横皇接连不停射发天音,他就这样被几十发无形的声鼓刺破不断推飞,身躯连地面都不沾,顺着阴风滚进了火车车厢石道,被打成最初的半截子原型,陷在满地的黄酱之中,已爬不起身来。

“万渊鬼果然厉害非凡啊,强梁如横皇,也只剩下抱头鼠窜的命。獍行姐姐,加把劲,顺势将这老小子摧枯拉朽,咱们就能出去重见天日了!”博尔顿喜得连连搓手,正站在一旁竭力鼓噪,见我浮现不悦神情,便装模做样地擤了擤鼻涕,推说去看看修士的伤势。

眼见胜利在望,我依旧不敢轻慢,缓缓逼近黑浑尸,来到他正前,让这具躯壳完全暴露在视线之下,正打算激发天音将他彻底摧毁,这时横皇抬起残臂连连摆手,似乎又打算求和。

随着返金线的颤动,我打开心扉,打算听一听他又想道些什么。之前那场恶狠狠的对话,我与他之间似乎该说的全都说完,按理也不可能还有条件可谈。

“别再打了,我已被你这个小贱人揍得只剩半条命,翻不了盘了,你放过我。”谁知,话音刚跃入脑海,便是横皇超乎寻常地连连求饶,这不仅让我大吃一惊。这种口吻,这种姿态,绝不可能是这个跋扈之人的态度,莫非讯息出了错?抑或是又在酝酿阴谋?

见他暗暗抬起阴爪朝前爬来,我绷紧神经,天窍涨得极大,黑浑尸右肩再被重创,整条手臂凭地炸得粉碎,他架不住四周的天音肆虐,一头滚进了范胖爆头的大屋里。我不敢怠慢,紧追而去,见其正在黑水间缓慢爬行,似乎打算逃向圆窟石穴。

见我又窜到跟前,他又气又恼,不由长叹一声,往黑水间一躺,十颗眼珠紧闭只待等死。

“你刚才是在向我求饶?如果我没理解错了的话。”我保持在一定距离外,开口发问。

“是啊,你没听错,我确实在哀求你发发善心,放我一马,”横皇扑通一声趴倒在地,又朝我缓缓爬来,一把抱住我脚踝,探出满是倒刺的长舌舔着地上黄酱,哀声叹道:“我已放弃了与你抗衡,也再没能力将自己炸碎,事实上我已经完了,你看,我什么图谋都没有。”

“你不是不畏惧死亡,并声称十分享受被干掉?究竟想与我谈判什么?”

“那是之前,我不知晓你会这么可怕。你是如此美丽,总不会狠下心对一个已经屈服的人肆意屠戮吧?这不符合你的个性。”黑浑尸心电虽这么讲,但丝毫感觉不到他怀有惧意,见我正严阵以待,便扬起怪头,说:“只要你肯放过我,我可以告知你银版书下册的秘密。”

“什么,白银之风吗?”我不由愣了愣,平息了即将爆发的天窍。

“等一等,他刚才说了什么?”远处的博尔顿闻听我的自言自语,一个箭步飞窜上来,大声质问道:“是不是打算将白银之风当筹码?你先别冲动,听我的,搞清秘密对你对我们都大大有利,或许就能完美解决权柄者这道难题,岂不是好事?先将这件事问个明白。”

“是的,白银之风就在我手中,我将它藏在为你们布下的第二个战场,某个失落小镇的沉湖之中,想来拿就尽管来拿吧。你们可曾听过这么一句话?”虽然小屁孩正兴致勃勃地追问,但横皇十颗眼珠却死死盯着我,他发出阵阵阴笑,说“他在洞里和女士交谈,然后发现女士其实已经死了,最后他也见到了那片银湖。”

这段话对我而言分外耳熟,它被小法鲁克斯用玳瑁梳子篆刻在草巢石壁之上,也是迄今为止未解答的谜面。此刻由横皇口中缓缓道出,不由叫我大吃一惊。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朝博尔顿扫了一眼,问:“那是个什么地方?”

“老实说我也不知此话原意是指什么,它也许与吕库古家族无关,具体是哪我也不知道,但说的就是你们找到的遗嘱里,老头留给小吕库古的银矿,这点应该不会出错。”博尔顿满面狐疑,他将手一背,问:“你为何那么好心?忽然拿它来当筹码?”

“因为我早已翻烂,几乎能倒背如流,那还留着它做什么?我是个慷慨的人,不似鹳头狼只想霸占秘密。好了,我与你再无话可说,你这多功能的小博尔顿给老子擦鼻涕滚蛋。接下来我想和这位小贱人女士好好笼络下感情。”黑浑尸厌恶地冲他摆摆手,脸上重新恢复平静,他凝视着我,说:“我所享受的本身,就是跪倒在美女脚下,讨饶活命苦苦哀求的这份下贱的爽感。这种感触,只有你能给我。”

“你怎知我会被你花言巧语蒙蔽,给你留下活路?你害杀那么性命和尸魂,我。。。”

“稍安勿躁,我来说说有关自己的秘密,你们不是喜爱收集我的信息吗?那我就大大方方说件可以公开的往事好了。在我第三世的时候,那时还是个小混混,手上已落下好几条人命。我使用各种手法,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戮尸,都产生不了快感,直到我劫持了某个官宦人家的贵妇。起初我只想换种口味,打算折磨从未接触过的富家女,看看是否能令我快乐备至。将昏迷不醒的她锁在地窖里,看着她那精致脸庞,我突然就来了灵感。”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的各种变态癖好。”

“太有关系了,所以你要听完它。这个女人便决定了我往后的审美观,她是如此不同寻常,望着你的双眼我仿佛又见到了她。我的灵感,便是将自己伪装成和她同等命运被绑架的可怜人。在那些天里,我与她除了怎么合谋逃出生天外,几乎无话不谈,同时也知道了她的秘密。之所以能轻易拿获她,是因这个女人背叛了自己夫君,怀上别人的种,正打算与相好的军官私奔。可惜她在月夜等来的不是情人,而是我。”说到性起,横皇不由发出阵阵欢笑。

他究竟讲述的是怎样一个故事?以正常人的思辨需要付出勇气才能听完。在获取了贵妇的秘密,他趁夜外出又迷翻了那名军官,随后给他做了个开颅手术,操纵那人成了傀儡,跟着潜回牢笼里。当这家伙蒙着黑麻袋神志不清地走进地窖后,他唆使贵妇从背后下手刺死了他,随后打开镣铐,得意洋洋地将整场阴谋和盘托出。

而令他料想不到的是,这名贵妇在得知真相后犹如当空晴天霹雳,瞬发之际顿起杀心,趁其不备对准他小腹狠命一刀,将他刺昏在地,随后,角色颠倒了过来。他反被这个失心疯的女人囚禁起来,贵妇每晚都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令他大叫过瘾,既恐惧又享受,卑躬屈膝哀求饶命的下贱爽感,令他灵魂飞升,去到了极乐天庭。

“你可知道?她被气得成了头母兽,并不急于取我性命,将自己的屈辱与仇恨,成百倍地施加在我身上,好几次我差点咽了气。我头一回觉得世人是错的,女人哪是什么弱者?她们是最残暴的野兽!我不能死,我必须要看到最后,因此不得不以命相搏。终于寻得机会,在刺死她的同时,也被她乱刀捅死,双双倒在血泊之中。在这悠长的十二世中,她令我灵魂都发出了颤笑,实在是太快活了。”

“这。。。”我与博尔顿被这条漆黑灵魂的无耻荒诞,惊得汗毛倒竖。

“你,以及你那个孪生同体,还有门外的女獍行,都是这副既暴虐又妖艳的长相,实在是太对我胃口了。”横皇将脸侧向一旁,顺着他的视线,我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小苍兰,正僵躺在不远处的大坑之中。

“我打算捎上她,再次重回那个充满极乐的地窖之中。”横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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