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意霎那间从头顶浇到脚底,身上的鸡皮疙瘩登时全炸开来,连呼吸都停了。
我浑身僵硬地愣着,心里不停安慰自己或许是衣服也不一定,我不断给自己洗脑,缓缓回头望去,毛玻璃上什么也没有。
我狠狠松了一大口气,卸力地撑在凉席上,喘着粗气不停拍着自己的胸口,看吧,柳川山啊柳川山,你就是自己吓自己而已啦,可还没等我美上几秒,玻璃上就猛地出现一个更近的人影。
凄厉的尖叫从嗓子眼里挤出,胳膊擦在席子上一片火辣辣地疼,我差点栽到地上,那人影一动不动,我只感觉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还在神游着想原来恐怖片里那些炮灰遇到鬼会腿软竟然是真的,只能使劲蹬着凉席缓缓向后退去,这时才感觉到右屁股的锦囊热的发烫,虽然我不懂,但还没傻到那种程度,这绝壁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我刚退下床,窗户就猛地从里面打开来,风呼啸吹着,女人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飘扬。
活了二十多年,我的心脏从来没有这样剧烈地跳过,这世上不可能有鬼的啊?!怎么可能会有鬼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像个蠢货一样僵愣地看着她,有气进没气出地虚虚问道:“您……您是哪位?”
活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听过自己如此颤抖虚弱的声音,连话都快说不完整了,那人黑乎乎的脸渐渐显出五官,她那精致漂亮的杏眼里缓缓流出两行血泪,嘴巴皱巴巴的像一块破布,我懵了几秒,才回过神来,那个样子不是整容失败,而是被线缝出来的。
我感觉心脏好像停了几秒,浑身像炸了毛一样,从嗓子里发出破铜锣一样嘶哑的叫喊声,我连滚带爬急火似地想开门,却怎么都打不开,那女人,不对,那女鬼扒着窗沿就要爬进来,手臂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手掌朝外,手背上还钉着铁钉,我撕心裂肺地叫着,眼泪糊了一脸,“莫桑榆!莫桑榆!救命啊!秦黛!救命啊!要死人了啊!救我啊莫桑榆!”我焦急地喊着,就在女鬼要爬进来的那一刻,莫桑榆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天边一样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猛地睁开眼,莫桑榆从背后拽着我的手腕猛地把我拉了回去,我低头一看,自己小半个身子竟已经陷到了河里。
我被莫桑榆一把拽上了岸边,像个呆子一样傻傻地看着他。
“锦囊拿出来。”
我呆楞着,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他抿着嘴伸手把锦囊拿了出来,里面的东西已经变成了灰烬。
“很怕?”
我喉咙涩得要命,说话跟破音似的七扭八拐:“所以,那个人真的是……鬼吗?”
莫桑榆没有说话,不知道何时升起的晨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色好像比昨晚更白了,嘴角却小幅度地扬了起来。
即使光线明亮,我仍能感觉到那笑里的恶劣和森寒,我整个人都僵住了,一点气都不敢出,生怕他也突然‘变身’。
莫桑榆看把人吓得不轻心情大好,收回笑刚要说话,不远处的屋里却传来了女人的悲嚎声。
我松了口气,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虚虚软软地跟上莫桑榆的脚步。
刚踏进堂屋的门就看到昨天还在抽着烟的坏脾气老头正湿漉漉地躺在地上,眼球瞪得像是要从眼眶里挤出来,嘴巴也张着,里面塞满了臭烘烘的污泥,他全身都被一小块一小块割裂开来,被水泡得翻了边,密密麻麻的把一个人变成了一条大肉虫。
我只看了一眼就冲出去在门边不停干呕着,妇人跪在一旁哭天喊地,秦黛悠闲地搅着碗里凉丝丝的甜汤,像来度假似的,和旁边的画风完全割裂。
我不自觉地看向比昨天更黑的遗照,一阵突兀的风吹过,遗照上的黑布晃晃悠悠落在了地上。
“啊!”我猛地向后一退,后背撞在了门上,发出了哐当一声巨响。
这个女人……正是我昨天晚上见到的!
秦黛不着痕迹地收回左手,喝了一口甜汤,声音软糯中带着冰人的冷:“还死鸭子嘴硬呢?”
刘同脸色灰白,终是沉沉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