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4章 矩子令入手(1 / 2)

不到一刻钟之后,老翁的宅院被四面八方赶来的精锐甲士围得水泄不通,连房顶上都站了十余人持弩戒备。

“统领,卑职在菜园里发现了新鲜的脚印,然后找到了一条暗藏的密道。”

“逆贼已经下去了。”

赵崇失神地盯着黑暗深邃的洞口,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下属们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成为上官宣泄怒火的对象。

“卑职立刻带几名追踪好手……”

“来不及了。”

赵崇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头。

自从咸阳重修道路后,下水道就成了不法之徒的乐园。

内史府几次清扫,抓获的案犯累计近千人之众。

然而过上一段时间,里面又会雨后春笋般滋生出新的作奸犯科者,好似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根本抓不完。

下水道原本就四通八达,不法之徒为了躲避搜查又私自挖掘了很多暗道和藏身点。

想从中找出两个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赵崇心乱如麻,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回闯大祸了!

他收到密探传来的情报后,立刻率领部下直扑陈庆府邸。

如果将其当场拿下,搜罗到谋反的罪证,那就立下了一桩不世之功!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陈庆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一阵阵呜咽的哭泣从屋内传来,看守的士兵顿时大声叱骂,用刀鞘狠狠地朝着妇孺抽打过去。

“来人,把这几个私通逆贼的……”

“把逆贼党羽押回府衙,严加看守。”

“哼,想不到陈庆居心险恶,竟然提前数年就在城中安插了人手。”

“立刻前去封锁城内道路,逆贼一定还有更多的同党!”

赵崇怒斥一声后,匆匆带着部下离去。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去太子殿下那里报信了。

唉……

希望殿下能听得进去,切莫再延误了时机。

——

一叶扁舟轻盈地漂浮在浊浪滚滚的大河上。

船夫撑着长篙费力地拨动水面,发出哗哗的声响。

他时不时转过头去,好奇又促狭地盯着船尾两位狼狈的乘客。

二人高冠华服,气度不凡,显然是城中的士族勋贵。

可他们登船的时候却浑身沾满污物,臭气熏天,比街头的乞丐都要邋遢。

如果不是钱财给的足,船夫险些把二人赶下去,免得弄脏了他的渡船。

“家主,可惜了。”

李左车把濯洗干净的湿衣服重新穿好,打开包袱的一角凑近闻了闻,情不自禁皱起眉头。

“有何可惜之处?”

“衣袍不过是外物,多它不多,少它不少。”

陈庆光着膀子站起身来,打量着河道中来来往往的商船。

一些打着陈字旗帜的,装载的就是炸药和辎重。

“绝地逢生,此乃天意。”

“李兄,吾等大事可期!”

李左车附和着笑了起来:“天命靡常,惟德是辅。”

“家主受天道眷顾,来日不可限量。”

船夫被逗得忍不住发笑。

他们衣衫不整,头顶的高山冠歪歪斜斜,还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恶臭气味。

这样的人居然自称什么‘天道眷顾’?

“船家,你笑什么?”

陈庆对这位救命恩人相当感激,扭头问了一句。

“老叟……见满山青翠,沃野千里,故此发笑。”

“请贵人勿怪。”

船夫迅速收敛笑意,作揖致歉。

“笑就笑嘛,我见了自已这一身白肉也想笑。”

陈庆捏了捏自已的肚腩,拎起里衣甩了甩,才把它披在身上。

船夫见他言辞和善,平易近人,顿时放松了很多。

“二位贵人从何而来?又欲往何处而去?”

“老叟瞧你们既不像春游踏青,也不像出门探亲。”

“反倒……”

陈庆主动接话:“像逃难的是吧?”

“船家你阅人无数,果然一猜就中。”

“我等刚从城中逃出来,幸好遇到你出手搭救,否则性命难保。”

船夫半信半疑。

陈庆和李左车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贵族。

他们有什么可逃的?

“贵人,您是出城避风头的吧?”

“莫非犯了什么案子?”

船夫小心地问道。

陈庆点了点头:“我欲行改天换地,再造乾坤之事。”

“虽然出了一点小小的差错,但是没关系。”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船家眉头紧蹙,怀疑自已没听清或者会错了意。

改天换地?

那不就是造反嘛!

谁干这种事会大张旗鼓,到处宣扬?

“贵人志气可嘉,老叟敬佩不已。”

“那个……前方水流湍急,你坐稳一些。”

船夫陪着笑脸,卖力地推动船只逆流而上。

陈庆和李左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偶尔也会与船夫闲谈几句。

两人张口天下,闭口黎民,好似万里山河尽在掌握之中。

船夫愈发不屑。

一定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平日里游手好闲,只会夸夸其谈,所以才被家中赶了出来。

当他听到陈庆说什么‘破除桎梏,扫清宿弊,为大秦延寿三百年’的时候,船夫又好气又好笑。

“老叟冒昧,敢问贵人是哪家的公子?”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雄心壮志,着实不多见。”

陈庆听出了他的讥讽之意,昂首挺胸地站了起来:“吾乃陈庆,船家你记住这个名字,说不准来日送你一场造化。”

船夫转过头去不屑地撇撇嘴。

就凭你这口无遮拦的做派,别连累老叟就算不错了。

渡船逐渐接近了冶铁司所在的位置,平日繁忙的道路上冷冷清清,一辆马车都见不到。

为了防止偷盗,平日里岸边都是兵卒巡视。因此过往的商船即使发现不对,也没人敢登岸一探究竟。

“陈郎!”

“这里!”

岸边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舞动手臂,飞快地朝着渡船的方向跑来。

“阿菱!”

陈庆欣喜万分,马上吩咐船夫靠岸。

嬴诗曼和王芷茵背景深厚,留在城里也不会有事。

但相里菱不行,她必须和自已一起走。

“陈郎,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

“你身上怎么湿了?”

“没受伤吧?”

相里菱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无事。”

“出了点小波折而已。”

“老泰山没随你一起来?”

陈庆左右旁顾,意外地没看到相里奚的身影。

“爹爹把这个给了我。”

“他说自已老迈昏聩,腿脚不便,行不得远路,想留在咸阳安度晚年。”

相里菱心中五味杂陈,默默地解下身后的长方形布条。

陈庆喟然长叹一声,似有千言万语填塞胸中,不知该如何表达。

老泰山,你这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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