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般原因被囚禁一千五百年?展冰绿手慢慢收紧握成拳,换成谁都会不服到极点。不说有多仇恨追仙王朝,难免对度厄仙君生怨。然而白驹没有,平淡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白驹心里有些尴尬,想他堂堂大妖居然被凡人欺骗。说出去实在丢脸,不提也罢。
“他们行为恶劣,罪不容赦。你没有半点不甘吗?错……不在你。”展冰绿沉痛咬唇。
“身为文书,你应当知道量刑的标准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我对王朝有多大威胁。”白驹不以为意,“度厄仙君封印我一千五百年,归根结底我太强了。任当时愤怒的我胡来,有可能覆灭追仙王朝。既然我对王朝构成威胁,度厄仙君便不会问缘由,必然出手镇压。”
这不合理……展冰绿很想反驳,张嘴什么也说不出。她知道,白驹说的是事实。
白驹为大妖,当时若度厄仙君不出手,事态发展下去妖族可能借机对追仙王朝发起攻击。一个大妖的威望无人能想象到,即使白驹无族群,依旧有许多妖愿意跟随,比如乌梢。
乌梢会问白驹为何对追仙王朝出手吗?不会,只会无条件跟随。甚至为在白驹面前表现,必全力以赴。展冰绿相信,愿意跟随白驹的不止乌梢一个。更重要的一点,其余大妖不会阻止。当时追仙王朝建立不到一百年,根基尚浅。其余大妖何必为一介凡人王朝,与白驹对立。
正因为想通事情背后的根节,彼时的皇帝才会当机立断请度厄仙君出手镇压。
追仙王朝终究不是普通的凡人王朝,它由司命仙君辅佐建立,度厄仙君常年镇守。妖、魔、鬼等不能对其出手,仙神亦会给几分颜面。展冰绿眼眸微垂,一千五百年的刑期……无妄之灾啊。在整个王朝百姓的性命面前,她没资格评论一千多年前的事,可现在……
展冰绿心事重重走出大牢,回到自己的院落。站在石桌旁,她转头看四周。能做什么?展冰绿垂头看自己的双手,有什么她能做到的?一直都是白驹帮她,她也想帮助白驹……
有什么她能做……展冰绿想到什么,双眼坚定即刻进屋。铺开纸,研墨提笔,她深思熟虑每一个字。一千年前的事无可奈何,如今她能做的事唯有揭露真相,还白驹清白。不是求度厄仙君开恩,也求不了。一千五百年的刑期已定,无人能改变。她只愿事情大白于天下。
事关一千年前的案子,一篇能说服人的文章展冰绿没能力一气呵成。她翻书查资料,纸写废了一张又一张。她只是个小小的文书,一个柔弱女子。笔是她唯一的武器……
太阳悄悄向西移,夜色来临。屋里点起灯,展冰绿神色认真依旧一笔一划写着。不知疲倦,不知饥饿,沉浸在书写当中。现在的展冰绿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完成这片文章!
夜渐深,屋里的灯没有丝毫熄灭的意思。天边发白,太阳东升,屋里的光暗淡下去,即使如此依旧没熄灭。展冰绿趴在书案上睡去,不知梦到什么被惊醒。文章还差最后一点,昨晚她太困了,不知不觉睡着。醒来第一时间继续赶稿,待终于完成展冰绿安心一笑。
快到上衙的时辰,她立刻放下纸梳洗打扮。收拾好后,展冰绿小心卷好案上写满字的纸。拿上纸匆匆出门,她提着裙摆小跑过去。从开始工作以来,今天是她第一次差点迟到。
“抱歉,我来晚了。”展冰绿手撑门框喘气。不管上司是不是义父,迟到就是迟到。
陶主簿慢悠悠喝口茶笑道:“没事,刚好,没晚。瞧你跑的,快坐下歇一歇。”
展冰绿平复呼吸,走过去将手中的纸展开交给陶主簿。陶主簿好奇接过,本以为义女新写了字让他评鉴,看过内容后眉头紧皱。陶主簿抬眼看展冰绿:“你认真的?”
察觉到不对,祝惜起身过去。陶主簿毫不避讳把纸给祝惜,此事之重,丫头真明白?
看完内容,祝惜沉思片刻:“一千年前的事你从何得知?推翻案卷有多难你可知?”
“白驹亲口告诉我的。”展冰绿后退一步,郑重朝两人一拜,“我知道想做成这件事很难。请义父和随年大哥帮我,即使失败我亦无怨言。但不去做,我此生寝食难安。”
白驹亲口说的?陶主簿和祝惜对视一眼,原来之前他们想岔了,丫头心里的不是乌梢。
“推翻白驹的案卷,不在我们职权范围内。”展冰绿抬头直视两人,“我打算进京面圣。我不知路途,义父和随年大哥只需将我送去就好。之后的事我自己做,我一定要去做。”
陶主簿和祝惜沉默不言,此事之大远超丫头的想象。一旦去做,结果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