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杰、赵焮、易千军、傅元、邓梃神情复杂地劝道:“殿下!”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朱见深无所谓地说道,“王迎春只是一时激愤,真要有心刺杀我,就不会用这支铜簪了。这玩意儿,根本刺不死人。”
“至于薛敬,更是受了无妄之灾。他心善救下王迎春,还帮其安葬母弟。我们不能让善人做善事反而受到惩罚。今天之事,是王迎春的铜簪,不小心甩到本将军的胸口上,一场误会而已。”
众人面面相觑,武将们心有同戚,已经是赞同了朱见深的判定。
但其他人却还有不同意见,李芳、方义一心为主,想法简单,对朱见深遇刺忿忿不平,不愿轻饶了凶犯。
但殿下如此说,他们再有不解,也只会遵行。
王恕和马文升懂得人情世故,领悟到朱见深如此处理的深意——现在土木堡死难者的家眷遍及各地,身边的校尉就有几位,不妥善处理,会让他们更加寒心,进而离心离德。
李东阳和刘健意见一致,只是李东阳早就折服于朱见深,养成了不理解的先执行再慢慢理解的习性。
所以唯独年轻气盛的刘健,毫不客气道:“刺驾犯上,是为弑君恶逆大罪,岂能轻饶?殿下为宗室,当为楷模,岂能因私乱法吗?”
众人看着朱见深,不知该怎么劝。
王迎春低着头,浑身颤抖,目光却坚定不已。薛敬坐回在地上,脸色白一阵青一阵。
“王迎春刺驾的原委是为父兄报仇,而其父兄是土木堡死难者。此事一旦张扬出来,首当其冲地是太上皇。十几万土木堡死难者家眷都学习王迎春,为亲人报血仇,当如何?”
朱见深不客气地反驳道。
刘健顿时哑然。
是啊,难不成还要叫太上皇出来向全天下人认错不成?又或者向那些死难者家眷赔罪?
人家好歹做过天子,怎么赔?
“本将军是太上皇的儿臣,于忠于孝,此事一切责任就由本将军担当。王迎春铜簪没插好,误伤了本将军。薛东家也是无辜之人。本将军就这样断定,休得再多言!”
朱见深厉声的话语把刘健满腹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身为儿子和臣子,为太上皇,为朝廷遮羞,是忠义,是孝道,符合圣人教诲。这面大旗打出来,刘健真的无话可说。
目光一扫,刘健看到王恕和马文升在给自己眨眼睛,猛地意识到,这两位是有名的正臣,他们都没有出声,肯定是有原委的。
当即拱手道:“学生谨遵殿下教诲。”
朱见深拍拍手,把薛敬扶起来,又示意气呼呼的李芳把王迎春扶起来。
“我会上奏朝廷,请求将土木堡死难者尸骸收敛,修葺坟墓,让后人有个祭拜追思的地方。再请皇叔追封他们,荫遗家眷。那场战事,我们活着的人都是失败者,其余的都是为国捐躯的忠臣烈士。”
王迎春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众人围看着他,神情各异,随即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朱见深身上,喜悦、欣慰、激动、期待种种不一,但是都能看到跟往日不一样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