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一觉醒来,夏城昔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了,那抹飘逸的白色身影早已不见。
咦?怎么回事,她记得自己昨天是坐在床边的啊?
夏城昔有些搞不懂,她翻开被褥,映入眼帘的是床单上一片刺眼的暗红,自己的鞋是脱了的,突然间一阵凉风吹过,她打了个冷颤,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
是谁帮她脱的衣服和鞋子?床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月事一般是正常的啊,不会早来或者迟来那么多天,而且很少会有这种现象的……如果是伤口裂开的话也不会流这么多血啊,即使伤口流了这么多血,她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呢?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城昔正想下床穿鞋,不经意间向门口瞥一眼,来来往往有不少脚步声,貌似多了不少人,今天是过节还是什么?她穿好衣服扶着床沿慢慢地走向放有青铜镜的窗前,只见洁白的窗纸上贴着喜庆的大红窗花。
红窗花?这是有什么喜事吗?
她这才疑惑,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是个嗓子又尖又细的女人:“是城昔姑娘吗?我是媒婆!”
媒婆,莫不是出嫁?可关键是嫁进来的……不是朝祈月吗?媒婆来找她做什么?
可能是真的有急事吧,“哦,来了。”夏城昔匆匆瞄一眼床上的血迹,过去用被子遮掩好这才去开门。
“新娘子快点,待会儿误了吉时,可别怨赵嫂我。”夏城昔听到这句话,脚步顿时顿住了。新娘子,她是新娘子?
夏城昔整个人都愣了,她……她要嫁给朝塘?这,这是怎么回事!
“嘭嘭嘭!”门外又响起来敲门声,有些急躁和粗鲁,伴随着赵嫂的声音,“新娘子不会还没醒吧?”
“我不是新娘子,你们搞错了!”夏城昔一边查看自己一边大声地回答,自己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一丝血迹,伤口根本就没有裂开,而且自己的小腹也不会感到不适。
到底怎么会有……血呢?
昨天也没什么其他的人来过,就只有他在这儿睡……昨晚,房里也只有他一人……难道……夏城昔眸中闪过一片惊光,瞪大了惊恐的双眸。
不……不会的,不会的……如果,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怎么会毫无知觉,怎么会一觉醒来毫无酸痛之感?!
“新娘子,快开门啊!”门外的敲门声和叫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
“我不是新娘!你们走啊!”夏城昔揉着头发有些失控地大喊。这血不是她的……不是!是朝塘,肯定是他,他到底要做什么?!要这么对她!
夏城昔深呼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她用颤抖的双手有些缓慢地处理着那几乎置人于死地的污秽,面无表情地梳妆打扮,一直在控制自己不要失控。
门外的敲门声和呐喊声她充耳不闻,这时她听见赵嫂着急地对旁边的人说道:“你们谁知道爷在哪里,快去叫爷,告诉他新娘子不肯开门!”
呵,王爷……终究,还是要回到朝廷里的么?
夏城昔冷笑,无声中却有一弦珠泪悄然落地。
“城昔,你开门,我是朝塘……你听我的话,好吗?别闹了,嗯?拜完堂我再跟你解释。”门外响起了朝塘温和醇厚的嗓音,在别人听来还真是柔情似水,不知道的还误以为他们“小两口”吵架了呢。
“哎呦喂,原来是你们小俩口子闹别扭啊……那奴婢先不打扰王爷您了。您好好儿劝劝新娘子,之后新娘的妆容,奴婢……自会安排。”
“有劳赵嫂了。”
赵嫂……这媒婆不会就是京城中开着“金玉缘”歌舞坊的老板,鼎鼎有名的京城第一红娘,人称“赵嫂赵无双”的吧?!
传言经过她游说的姻缘,没有一桩是不喜结连理的,再加上她又开歌舞坊,江湖中便又流传着另一个外号——“舞姻娘”。
果然是身份高的人啊,连落魄的时候都能够请来京城第一红娘……也是,他始终是会回去的,那皇位有哪个身怀雄心壮志、满腹文韬武略的人不垂涎的呢?
怪不得赵嫂说话时语气能这么轻松,有些抑扬顿挫还略带轻佻,人家王爷在没恢复身份前有求于她啊……
想到这儿,夏城昔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起身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装作一脸淡然地打开了门。
只见朝塘此时已身着郎官服,红得喜庆,却也红得如那摊血迹一般刺眼。他旁边站着一个头插红牡丹,眼角挂泪痣,额前略有些皱纹的中年女人,看着就知道若不是时间和操劳,她年轻时必也是貌美如花。
他身后还围着一大群家丁丫鬟,排场真是大呀……
“哟,新娘子出来了,长得真叫一个俊!偏偏这出水芙蓉被王爷您摘到了,您可真是有福气……”赵嫂看着朝塘给她使了个淡漠的眼神,恭维的话说到一半就用笑声掩了过去,“那奴婢便带着他们退下了。”
夏城昔静静地看着其他人都退下,再转过脸看他一脸温和却令人看不懂的笑容,淡淡道:“进来吧,我想,你也不希望我们的对话再被第三个人听到。”
夏城昔背过身去,走向里屋的那扇摆有青铜镜的窗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苍白而憔悴,整个人又瘦了一圈,更是柔若新柳。
朝塘看着她步履蹒跚的模样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扶她,但是看着她倔强而又清艳绝伦的背影,手却僵在了半空。
他背过手把门关上,并不像昨夜踹门般那样粗鲁。穿着宽大喜袍的他,并没有因此显得肥大而粗重,反倒更添一丝英气。
“你为什么要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