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不死,一上岸还把一个壮的跟牛的渔夫给揍翻了。我和沙伊找到他的时候,他拿那滑头鬼当枕头靠着睡觉呢。”雷利边说边挺直了一些身子,身上的口子痛的他嘴角一歪。
“讲道理。我从那上面跳下来的时候,我都没想到我们还活得下来。”
“要不要喝一口恩佐,让你好受一点。”雷利冲着恩佐扬了扬酒瓶。
恩佐摇了摇头。
“当时我一个猛子扎下去。就只祈祷别正好扎到一群饿疯了的剃刀鱼中间。”雷利说着又自顾自的拿起酒瓶灌了一口。
“海里面真他娘的又黑又冷。我只记得我余光里鱼和鬼知道啥东西在我眼前窜来窜去,来回闪烁。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到处都是透亮的,扎的我睁不开眼,我开心的以为我上了天堂。你知道我怎么发现我还活着的吗?金斯。”雷利冲着金斯挤了挤眉毛。
“怎么?”金斯被雷利逗的有些笑意。
“我看到了沙伊在我旁边。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还没有翘辫子,因为天堂的娘们绝对不会长着沙伊那个样。”雷利说罢和金斯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为什么会从那上面跳下来?”金斯笑意未绝的开口问道。
但是此话一出他就注意到雷利嬉笑的脸庞瞬间沉了下去,恩佐和那个叫希瑞的女子也一同变了脸色。
气氛凝住了好一会,金斯也识趣的没有再问,因为不用再过两天,那上面的消息就能传开到边境各地。
“沙伊呢?”意识逐渐清醒过来的恩佐环视了房间一圈。
“她说她出去打探消息。”
“拉尔怎么样了?”
“拉尔又是谁?”
“和你没关系。”雷利不耐烦的的打断了希瑞。
“没什么事,只是没药了。感觉伤口在变得严重,他好像眼睛越来越不好了。”金斯边说边用一个铜制的小碗给恩佐乘了一大碗杂烩汤过去。
“不过你们从铁港镇跳下来后,有几个滑头鬼总在他那蹲点。应该都是冲着你来的。”
恩佐接过汤,看了一眼躺在扶手椅上的雷利。
“别看我,我和小娘们都喝几碗了,除了有一股臭蛤蜊的味道,总体还不错。”雷利撅了撅嘴,“喝吧死不了,对你有好处。”
恩佐拿起铜碗喝了一大口,便支棱摇晃的身体想从床上站起身来。
“恩佐你身体愈合能力确实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但是你的伤很重,你最好不要乱动。”
“要好?简直就是野兽。”雷利看着摇晃想站起来的恩佐,他就没见过哪个肩胛骨断裂两天手就能动的。
站在一旁的希瑞见状踏步向床前走去准备上去摊扶住恩佐。
恩佐理都没有理,轻轻一推希瑞伸过来的手,自己从床上蹒跚站起身来,甚至连头都没转。
“发生什么事了?”金斯望了望在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希瑞,又把视线回望向恩佐。
“这你得他娘的问旁边这个大小姐了。”恩佐冰冷的嘲讽道。
“你们这次惹出的事不小恩佐。”金斯开口说道。
“这两天我在给猛贾办事的时候,我看到尖刀帮的好多崽子全都往这下面赶。”金斯望了望直立站起身来的恩佐,“一夜之间酒馆小道上都传开了。”
金斯说罢咧嘴挠了挠头,两颗歪牙露了出来。“说到这你他娘的是真敢跳,崖岸那么多暗礁,鱼都不用喂,自己都能先摔成屎了。”
“你以为我想吗?”恩佐握着床头立着的床架支撑着身体,适应着疼痛。“我曾听两个老水手说过从那里跳下去死不了。”
“我第一次到边境听到有人说了句真话。”雷利说道。
“我可从来没想过我会像条狗一样死在海里,在海底咽下最后一口气。”恩佐摸了摸立在旁边的冬叹,随即把自己黑鲨鱼皮衣重新套在身上。
“可惜我这好皮料,”恩佐摸了摸皮衣上的破洞,朝雷利伸了伸手,雷利把装有朗姆酒的歪口玻璃瓶丢了过来。
“你受的伤,最好不要喝酒。”希瑞说道。
“啧,关心你呢恩佐。”雷利饶有意味的冲着恩佐使了使眼色。
恩佐瞥了希瑞一眼,没有理会往嘴上猛灌一口,劣质的酒精烧的他龇牙咧嘴。
“萨诺为什么要为难你们?因为猛贾不罩着你们了?”
“萨诺没有出手。两伙人。很危险。”恩佐说着摇了摇头,面庞紧绷,一提到这就恍然变了神色。“还有一群戴着金色面具的,她说是斯卡维斯的。”
恩佐轻抓过头瞟了一眼希瑞随即很快又收回了目光。“简单来讲就是,都是冲着她来的。而且因为我们和她的接触,都要我们死!”
金斯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随即打量着望向希瑞。
“和我没关系。”希瑞仿佛注意到看过来的金斯抬头望着恩佐背影嚷了嚷。
“莫非和老子有关系?!”恩佐仿佛突然受到了某种刺激,扭转过身指着自己的头,扯着喉咙激动的大喊。
“我不说只是不想让你们变得危险!”
“我们他娘的现在就很危险!”恩佐大吼,唾沫横飞。“现在他们都想要我们的命。最见鬼的是,我们连是什么人想要我们的命都不知道。”
“还你们呢,跟你来的叫基林那个消失这么久,你说见他穿过戴金漆面具的衣服。好了。意思是你他娘从开始他到底站在哪一边都不知道。”
“这里可是边境。”恩佐抬手指了指地面。
“你知道萨诺是什么人吗?如果他真要帮忙那就麻烦大了!”
“因为接了你这趟活,现在我们所有人都脱不了关系,你把老子搞的一团糟,你明白吗?!”
“当时护送我去贝西利科的还有一队斯卡维斯队禁卫军,他们是基林的手下,我们分成两路,他们并没有按约定出现在边境,而且也没有信息,基林是想去看发生了什么。”
希瑞低下头顿了顿,随即又坚毅的抬起头看着恩佐。“他一定会回来的!”
“男人总是说他会回来的。”沙伊掀开门帘从门外钻进身来,扯下头上遮住面庞的水手帽。“有人往这边过来了。”
“乖乖,”金斯两只老眼放光的看了一眼沙伊,“你听到她说什么没有?禁卫军。”金斯说着说着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希瑞,仿佛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她是什么人?”
沙伊没有回答金斯。解开夹克从怀里面拿出几卷羊皮纸丢向几人。
“我估计你们想先看看这个。”
“妈的!”雷利刚接过羊皮卷就神情严肃的低声咒骂起来。
“萨诺现在悬赏她的命,还有任何保护她的人。我们三人的脑袋值五十枚金老鼠。”沙伊冷冷的说道,两眼看着还在望着羊皮纸的希瑞。“有你们给的报酬的十倍。”
“现在边境任何荷包不够鼓的人都要提着刀子来找你们了。”金斯接过话头环视着三人。
“边境谁会觉得自己荷包鼓?”雷利冷冷的嘲弄道,坐直了身板,满面严肃。
“五十枚金老鼠可不是买一艘战舰了,都能买一下一整个码头!萨诺这粪蛆生的杂种,这回是要玩真的了!”雷利紧接着咒骂道。
恩佐猛收过羊皮纸,走向希瑞,脸几乎都要贴了上去。“你们去贝西利科干什么?!”
“我不知道!”希瑞双眼坚定的回望着恩佐。
“又是这句话!”恩佐咬了咬牙。“把剩下的钱给我们。我不想再和你们有什么瓜葛。这中途的岔子是你们自己惹来的。”
希瑞顶着四人凝视而来的眼神,深深的抽了一口气,随即冷静下来看着恩佐。
“钱在基林身上。最开始都说了,到了洛特,他亲自付给你们。”
恩佐面色冰冷的凝视着希瑞,看了她好一会。“那要不干脆我直接抢过你脖子上的项链自己去换钱算了!”
恩佐伸手轻轻理了理希瑞海水打湿带着脏乱泥泞的衣服,随后抓住了希瑞脖颈上的翠绿项链。
“你不是这样的人。”希瑞没有退缩,回答坚决而果断。
“我不是这样的人?”恩佐说着笑了笑,然后又转头望向雷利和沙伊。“边境全都是这样的人。”
希瑞一撇而过的目光注意到雷利和沙伊的笑都很牵强,没有多说。
“嘁!”恩佐和希瑞对视了片刻随后手一松,“娘的,估计钱还没收到就被那些滑头鬼捅了刀子了。”
“去见她吧,恩佐。”金斯咂摸着刚刚灌在嘴中的一小口酒,随后看向恩佐。
金斯话音一落,雷利重重的吞了吞口水和沙伊相互对视了一眼。
很显然,他们俩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她?”希瑞看出了几人有些奇怪。
“边境你还呆的了吗?”金斯看着沉默的恩佐,酒杯刚扬了扬又悄然叹了口气,迎上恩佐的目光。
恩佐刚想说话,又被金斯抢先了一步,“现在整个边境的人都在找你们,你不是说你想过点生活吗?”
金斯望着恩佐,仿佛猜到了他悬而未决的心思。“是时候了,恩佐。只有她能帮你救出拉尔。送你出去。走吧。”
“我过去送死?她——”
“她会帮你的!”金斯说的坚决和果断。随后又故意放松的冲着恩佐笑了笑。
“只要你别表现的太混蛋。”
雷利和沙伊都没有说话,都在等待着恩佐的决定。
金斯放下酒杯,面色熏红的脸长长叹了口气,随后过去拍着恩佐的双肩,环视了三人一圈。
“我和金斯看着你长大,恩佐。在边境没人能把你们三逼到这种地步,就算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知道这次你们的事有多大。”
“带拉尔走,恩佐。替拉尔想想。我这一辈子是交代到这了。过些年再带点好酒来找我。”金斯说着转头望向希瑞,随后笑了笑。
“她一眼就把你看穿了,恩佐。”
“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和拉尔是我见过最不像边境人的边境人了。”
“她还可以帮你把这个女娃子送到洛特。”
金斯说着面色沉了下来。
“最重要的是,如果你们想知道谁在与你们过不去。如果她不知道,边境就没人知道了,你清楚的,恩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