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地下矿场(1 / 2)

我在被称为临时主矿道的矿洞睡觉,它是相对最不潮湿的一个,正冲着陡峭的悬崖,下面就有湍急的河水。

雨夜,洞穴上方的微弱亮光被雨点稀释着,嗅觉会告诉我涨潮的消息:一种淤泥的气息,辛辣刺激,能闻见被扯断的植物,还能闻见跌落在巨石上粉身碎骨的动物,一种混沌的血腥气,像在炽烈的须弥辛苦劳作的沙漠女人散发的气味,一种在河水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怒上涨前便消融了的世界的味道。

我曾想记录在闲暇长日中见识到的一些事,那些日子里,我逐浙地熟悉了这种矿洞的深邃,它们把我变成了另一个人,与在水上漂泊时的那个我截然不同。

或许坑道里的酸性气息改变、磨利了我对秘密生命的察觉力,让它纤薄而丰饶,在这些不幸的洞穴中驻扎了下来。

我们从主矿道说起吧,一条大路直通洞口,两边站了一些路灯与矿灯,它经久不衰的橙黄色灯光铺就了一条有时会探进矿道中的地毯。

往里走,光线会逐渐消减,但无法解释的明丽——却停留在被风刮进洞内深处的花朵上,迟迟不走。

我在那里住了很久,后来不得不离开,是因为接下来要讲的事。

雨季快来时,我开始听见一些难以解译的低语,像女人在守灵时的祈祷,但又夹杂着一些笑声和争辩,这些是丧葬时不会出现的东西,我想,或许有人正在昏暗的洞穴里进行某种不怀好意且永不终结的活动。

我试图弄明白那些话,在不分昼夜地痴迷地听了几天之后,终于听懂了“坎瑞亚”这个词。

但就在那时,我病了,像是疟疾,我瘫倒在之前随意搭就的草垫上,神志不清了许久。

不过,高烧在其紊乱症状之下,却涌动着明澈的察觉力,得益于此,我开始逐渐明白了那些女性之间的对话。她们蜜糖般的态度和显而易见的虚伪将我困在了某种闷闷的屈辱里。一天夜里,不知顺着哪些被谕妄激活的隐秘冲动,我也高声吼叫了起来,回声长久地冲撞着矿洞墙壁:“闭嘴吧,你们这些表紫养的!我曾是坎瑞亚王子的朋友,请你们尊重一下这无上的不幸吧,尊重一下这不可救赎之人的王冠吧。”一阵寂静,它的浓厚延绵伸展我吼声的回音随之逐渐消隐,我被推到了高热的堤岸。

我瘫在那儿,全身泡在了健康恢复后的汗液里,等了一整夜。

那些卑微的生灵用草叶与唾液编织着她们的至轻至薄之物,寂静一直留在那里,扼住了她们所能发出的最细小的声响。

乳白的明亮向我宣告白昼的到来,我走出了矿道,再也没有回去。

另一个矿洞是被矿工称为巨渊主矿区的洞。它并不深,却基本被完全的黑暗掌控,不知工程师在绘图时用了怎样的技巧。

凭借触觉,我熟悉了那个地方,里面有工具和谨慎钉好的各种装置。装置往外渗着无法描述的气味,像某种未知金属——蒸馏出的秘密物质——所做成的无形无色的香气。

我在那条矿道里待了许多天——其间差一点儿就寄了——是因为矿洞尽头墙壁高处嵌着的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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