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冷,硬着头皮裹紧大衣领口,程露之前只开车进来过,出去也只能走车道,高跟鞋踩在冷硬的柏油道上,噔噔作响。
半道上,身边忽然有车缓缓停下。
她没看见车牌号,余光只瞥见是黑色,步子就没打算停,继续大步朝前走。
但那车又锲而不舍地跟上来一截,稍微打歪方向盘,让车子斜斜停在了她左前方,有点拦住去路的意味。
程露抿了抿唇,只好勉为其难停下脚步,抬眼望过去,黑色的车窗降下,驾驶座却是张陌生的男人的脸。
挪开目光打量了下车身,的确不是她看得眼熟那辆迈巴赫,目光四顾时,眼角余光倒从后面车道拐弯处,看到了她眼熟的本尊。
“这么冷的天,出门怎么没开车啊”
车里的男人四十岁左右,斯斯文文的模样,看起来像是那种会中途停车,打算助邻居为乐的好心人。
程露看对方一眼,如实说“我不住这里。”
对方倒是不介意她不是邻居,笑说“走吧,索性没什么事,我送你一程。”
程露考虑了片刻。
在考虑时,她设想了下自己没有接受眼前这个陌生人的好意,而身后那辆车在经过她时,也目不斜视、扬长而去的境况。
如果真是如此,那她觉得自己可能要用今后一辈子的时间,去治愈那一瞬间带给她的难堪。
所以她没有留给自己难堪的机会。
坐上车,程露不想过分麻烦对方,只说自己要去康宁路,请他把自己放在他方便经过的地方就行,其余的路程她可以打车。
对方欣然应允。
靠进椅背,程露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旁边偶尔冒出的无趣话题,目光从后视镜里,看到跟在后面的黑色迈巴赫。
檀宫大门出去大约一公里,才进入道路分叉口,那男人真不一定是出来找她的,毕竟要是找她,打个电话不就成了
包里的手机安静得好像哑巴。
程露调开目光,询问开车的中年男人,“麻烦能稍快点吗,我有点赶时间,谢谢。”
中年男人也答应,脚上踩油门,嘴上又不忘问起她去康宁路做什么平时经常来这边吗康宁路那边有家餐厅如何如何
程露被问得有些没耐心,但还是耐着性子在应付。
路过岔路口时碰见红灯,中年男人开车倒不那么斯文,存着好似显摆般的心思,一脚油门带她踩着最后的点通过。
后面的迈巴赫被红灯拦下,无奈停在原地,静默无声地目送她,融入到对面的潮水般的车流中。
手机依然是个哑巴。
瞧,那男人真的就只是打算去寰宇、去不知道什么地方而已。
程露靠着椅背深呼吸了下,狠狠呼出一口闷气,掏出手机来不知道做什么,倒先从屏幕上看到自己冷白的一张脸。
唇瓣被风吹没了颜色,显得人尤其无精打采。
她从包里掏出口红,对着手机给自己脸上好歹添上点气色,却忽然听见旁边的男人问“留个联系方式吧”
嗯
程露的耐心彻底耗尽,古怪拧着眉看过去,似笑非笑地问“不好意思,请问我们认识吗”
中年男人开车丝毫不专心,扭头上下打量她一眼,笑得原形毕露,说“现在不认识,往后总会认识的,至少你要是去我那儿,我可不舍得让你大清早一个人吹冷风。”
“什么”程露觉得自己似乎是听见了个天大的笑话,“什么叫去你那儿你清早起来把脑子忘家里,光带了下半身出门是吗”
“诶你”
“我我怎样骂的就是你”程露眉拧成一团,“停车满脑子脏东西的臭虫,别拿你那双脏眼睛看我,再不停车我就报警了”
“哼,什么玩意儿,出来卖的还有脸”
中年男人嘴里骂骂咧咧,谁知被程露拿起怀里的包猛砸在头上,眼镜都给他砸掉了,看不清路,又听她真的在拨报警电话,怕耽误事儿,只能边骂边往路边靠。
刚停稳,那男人无耻至极,俯身冲过来抢走她的手机,一把扔到外头地上,摔出砰砰砰好几声,听起来就铁定是报销的架势。
“还他妈不下去等我请你啊”中年男人抬手捏在程露胳膊上,猛推了她一把,把人推得撞在车门上,“满脸都写着的贱货”
这话说完,他猛地就没了声音,眼睛瞪成铜铃大小抽搐了两下,在倒过来前,被程露一把推回了驾驶座,歪着瘫成一堆烂泥。
“闭上你的臭嘴。”
她靠着车门鄙夷瞧着那人,胸口深深起伏了几下,将手里的电击棒放回到包里,开门下车,又使出浑身的力气重重摔上了门。
走过去捡起手机,屏幕都碎成了雪花状,甚至无法再开机。
程露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冷风飕飕地吹,轻而易举就穿透她的大衣,冻得人鼻子犯酸,眼睛都泛出绯红来。
都怪沈时白那个臭男人,要不是他,她怎么会大清早遇上这只讨厌的臭虫
现在她也不知道要用往后多久的时间,来治愈今天遇到这只臭虫的恶心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