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房奴经历的池浅, 很清楚该选哪一层住的最舒服。
首先一楼不能选,到了夏天,一楼蛇虫鼠蚁多的不像话, 而且整栋楼的粪便都会从上一起下排到一楼的总水管, 这处水管最容易造成堵塞, 想想大便在你家喷发的样子。
那场景真是感人的热泪盈眶。
其次就是顶楼,时间久了容易漏水, 不过现在商品房刚启动计划,施工材料都实打实, 不容易造成漏水,池浅没有多做犹豫,选择了顶楼居住。
这辈子, 没有人可以站在她的脑袋上拉屎撒尿。
更何况,整栋楼都是她的,顶楼后期真要漏水, 她可以顶楼不招租,搬到七楼居住。
富婆, 就是那么壕。
黄大丫半佝着腰, 无意中瞥到池浅打开一直拎的小包裹, 里面有一串堪比苗族姑娘结婚时佩戴的圆形项圈, 人家姑娘是一圈银色坠饰,她雇主的竟然是一把把小巧的钥匙。
她粗略数了下, 大概三十几把。
一层楼好像也不过四户所以,她的雇主,踏马的不会是斥巨资买了一栋楼吧
六分钟后,池浅在尝试第十二把钥匙的时候,终于正确的打开面前的房门。
一层楼共有四户, 中间两户是六十点八大小的户型,最外侧两户门对门,是九十八点六的平方,两室两卫一厨一厅。
公司按照她的要求,两个房间刷了暖绿色油漆,其他房间都是大白墙,地面上铺了原木色素板,风格简约又不失雅致。
黄大丫踏进房子的脚有些迟疑,她布鞋上还沾着院里的黄泥,脸上头次不用做伪装,就带上了局促。
池浅觉得房子装的简陋,但在黄大丫眼里,这样的装修已经吊打很多中产阶级人家。
池浅站在客厅,扫了眼房子的大致摆设,接着她径直走到棕色真皮沙发处坐下,一只胳膊慵懒的搭在左侧,双腿高低优雅交叠。
看到站在门口原地不动的黄大丫,她扫了眼茶几上的玻璃杯,吩咐道“烧壶水,泡杯果茶。”
听到任务目标理所当然的吩咐,黄大丫心头一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她就不该叫黄大丫,应该叫耕地的黄牛,马德,这日子她要过不下去了
但是,一天局里不调她走,她就一天得当个卑微小保姆。
黄大丫沉默着放下东西,努力弯起嘴角,“哎”了一声。
她的脸始终表现得很平静,听话,但池浅注意到黄大丫额角暴跳的青筋,这代表她在隐忍真实的情绪。
池浅支着下巴轻轻的失笑开,这人接近她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说人多坏,也不至于,当初看到她手上的茧子她第一反应是怀疑对方来自。
意图对她绑架或者勒索。
但,经过三个多月的相处和观察,池浅推翻了这一块的怀疑,这人身份估计是警局里的,具体哪一部门,还不清楚。
说不定哪天黄大丫就离开了,趁着两人所剩不多的时光,得好好使唤使唤,物尽其用。
她对黄大丫有良心,就是,貌似,不太多。
大门敞开着,轻轻的风拂过,池浅提起最大的包裹走进主卧。
因着福兜小,需要喝母乳,她的衣柜都是宽松或者好撩的寸衫,宽大的长裤,一件像样的裙子都没有,更别提化妆品和首饰之类的东西。
如果要用两个字形容过去的她随便。
美女,怎么可以随便呢,当然是从头到脚收拾起来。
开水壶里的开水滚了,黄大丫从包裹里翻出水壶倒好水,接着又泡了一杯果茶,轻轻放在茶几上。
她把后背的福兜解下,抱在怀里轻轻哄着,一边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睡,一边悄悄打量新房子。
昂贵的红木家具、大牌电视机、精致的玻璃茶杯、每顿不重复的菜色和不会一抹就掉白灰的墙处处低调,处处又彰显财富和贵太太的品位。
人家过的才叫生活。
她应该只是活着。
黄大丫叹口气,目光温和的看着怀里睡着的福兜,嘴角不自觉的挂着宠溺。
这人就连孩子,生的都比别人家的俊。
当池浅从主卧走出时,黄大丫连忙低下头,也不知道对方刚刚有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她是知道很多雇主特别厌烦保姆和她的儿子产生感情。
局里调她走,是任务完成或者目标无需在监控,但是被目标赶走,意味着她任务失败,将会面临着实习延迟或者被劝退的结果,哪一种,都太可怕了。
这一刻,她心里很慌。
黄大丫心口颤了颤,硬着头皮解释,“池太太,福兜刚睡着。”
“嗯”,池浅朝她走过去,从她怀里搂过福兜走回主卧午睡。
见她脸色如平日里的平淡,黄大丫松口气,回到厨房她打开水龙头,冲了把脸,让自己冷静冷静。
床上,池浅蓦的睁开眼,她皱着眉,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和手心,就像炙热的火星子,滚烫一片。
“大丫,去医院”
池浅抱起儿子冲出门,本该是晴朗的天空,突然黑云密布,偶尔还能听见雷鸣声。
三轮车上,黄大丫抬头看天,语气担忧的催促道“这天气,看着好像要下雨,大姐,麻烦你蹬快点儿”
轰隆一声,粗大的闪电劈在天空上,照亮了福兜烧红的小脸,他紧紧闭着眼睛,虚弱的靠在池浅怀里,小手紧紧攥着妈妈的衣角。
“福兜”,池浅摸了摸儿子滚烫的脸,眉头紧紧拧着。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大夫,她早就看出儿子是诱发了幼儿急疹,在古代,这种现象也出现过,只要合理治疗,很快就能恢复,也没有什么后遗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巨手握住,随时都会被其捏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