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的张彻从怀兜里掏出仅剩一角碎银若有所思，如今能借的几乎都欠了，街访邻里，赌坊贷官，亲朋好友，甚至……妹妹……

“唉……真是他妈的点背！”

转角一闪。

愣神的张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晃吓了一激灵。

“贵人呐！可怜可怜我吧！”苍老且虚弱的呼唤。

一股恶臭同时扑面而来，恶心的张彻差点一个没站稳。

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个破履烂衫老乞丐出现，这大冬天的，其双手满是冻疮，左脚也被冻烂了两根脚趾，披头散发的模样犹如鬼魅，瞧一眼直教人身心发麻。

看清对方的确是个人，张彻平复下骤起狂跳的内心，随即厌恶大起。

“可怜你？那谁来可怜我？”说罢，张彻连忙把碎银踹回兜内。

“呃……”痛苦呻吟。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贵人呐！贵人哎！老朽就快要被冻死了啊！”说着，老乞丐掀开自己胸前衣物，烂皮烂肉，脓血洞，白骨有露血成冰。

呼喊声渐行渐远，张彻小跑着远离了乞丐。他着实是被吓到了，都成这样了竟然还没死？或许真的快死了？一时间张彻有想回头的欲望，但是转念一想与他又有何干？自己的一点碎银给他又能如何？浪费罢了！不如……

来到街边路摊，卖混沌的小胡子店家笑脸相迎。

“哟！张大公子您来啦！来，您先喝碗热面汤，馄饨马上就来！”

“嗯。”

张彻捧起大碗暖了暖手，搓了搓，手面再贴到碗边感受着热量。

“今天是真冷啊！”小胡子嬉笑着靠近，“张大公子您今天手气如何？”

张彻懒懒地看了摊老板一眼，呼出口气，“别问，问就是场场到、场场尽，一场不输不干净！”

“嘿~”小胡子嬉笑着一点头，流里流气的两手互插进棉衣袖口，“以前到底是地主家的唉，到今天了还能这么硬气，我赵二谁都不服，就服你张大公子！”

这是夸人吗？张彻自然听出来这是在暗戳戳的在损自己，可是又能如何？以前是以前，现在？自己就是个屁，烂赌鬼！人们口中的废物！

这人呐，一旦看清自己的真实处境，以往一切能激起怒火的闲言碎语现在听来似乎并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反倒自己反讽自己来还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有些甚至自己都忍不住能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

“别叨逼叨了！快看看馄饨好了没。”

“好嘞。”

“张大公子您的馄饨，慢点吃，小心烫。”

“烫我就吹吹~”

小胡子一愣，没成想这张大公子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还准备转身搭茬，突然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乞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真他娘的晦气！滚滚滚！哪里来的烂肉虾米！”

“贵人呐！赏老朽一口吃的吧！”

“嘶！”张彻忍不住倒吸口凉气，看这情况这老乞丐今天是赖上自己了啊！

小胡子尴尬的连忙挡在张彻面前，“张大公子您别介意，路边摊难免冒出个这类情况，我这就赶他走。”

一根擀面杖上手，小胡子转身对着老乞丐脑袋就是一棒！

恶臭袭来，张彻刚到嘴边的馄饨突然变得恶心起来，这一时间哪还有胃口吃下去，嫌弃的赶紧一甩勺子，将要到嘴的馄饨就这么丢了出去，老乞丐顾不上疼痛，半跪在地的身子犹如化身老狗一般，反转一跃，稳稳的一口接住抛向空中的馄饨。

“唉嘿嘿~”老乞丐诡异的笑了声。

“哟，老东西有两下子啊！”

确实有两下子，浑身都被冻烂成这样了还能做出如此动作。

老乞丐吞下馄饨后眼巴巴的看着张彻手中勺子，试图用此招吸引他再次抛来食物。

“晦气！”张彻低声骂道。

现在的他是被弄得一点食欲没有，周围实在是太臭了。

“老板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