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嗣荣淡然道:“你两次设计于我,死是一定要死的。”转脸对芸娘道:“只是我不明白,你白家究竟与我有何过节,竟如此受这和尚摆布,甘为他搭上你父女两条人命。”
路昌怒视芸娘,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骂道:“你个毒妇,我有哪点对不住你?你竟如此陷我于不义?”
芸娘淡然看了路昌一眼道:“你本不是坏人,奈何你我天生便是仇家。”说罢不再理睬路昌,转脸对着安嗣荣道:“今日一搏,我等虽然败了,你却也必定命不久矣。不妨告诉你,白仲壹本来不是我义父,而是我的公爹。我本姓廖,家父乃是南楚大将廖匡齐。当日溪州之战,石堡山寨一役,若不是你天义社横生枝节,我父亲和我夫君何至于功败垂成,战死于山下?”众人这才知道,芸娘和白仲壹本是儿媳妇和公公的关系,他二人在十年前石堡山寨之战中,一个死了父亲,一个失了儿子。芸娘为了复仇,和公公假称义父女关系,便是为了掩人耳目,避免引起外人的注意。
安嗣荣问清这层关系,叹了口气道:“原来是旧仇,罢了。”
众人正在堂内说话,外面被擒的四个僧人纷纷发出痛苦的呻吟。肖锦坤出去查看,只见这些武僧个个口角都流出污血,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显见是服了剧毒,已经不行了。
肖锦坤问道:“如何处置他们?”
安嗣荣道:“这些僧兵都是边镐的死士,今日都已战死或自尽,宁哥儿乃是主谋,且两度为祸,当立即处死。尸首着路昌安排,秘密送去城外挖坑掩埋。白仲壹为子复仇,虽然伤我,也已经以命相抵,过往恩怨便一笔勾销,将他尸首归还棺椁,三日内发丧入葬。至于芸娘所为,也算是为父为夫寻仇,又并未真正伤到何人,路昌派人看住她,待为其公公下葬,将她押至澶州,我自有处置。”
芸娘闻言厉声道:“不用你留我性命,要杀我宁哥哥,便将我一起杀了。”说着挣扎着扑向宁哥儿。
路昌闻言怒火中烧:“原来你两个还是一对奸夫淫妇,你骗得我好苦。”说罢上前重重一记耳光打在芸娘脸上。芸娘雪白的脸上顿时五根指印浮现出来。
芸娘披头散发,怒目直视路昌,旋即又一阵狂笑道:“你只是一介武夫,怎配得上我将门之女?”路昌按捺不住,还待再打,被安嗣荣止住。
安嗣荣点头示意,两个侍卫提着宁哥儿便往门外后廊拖去。芸娘凄声道:“宁哥哥,你安心去,待葬了我公爹,我便下来陪你。”不多会儿,听到外面一声闷哼,显是宁哥儿已被结果。
安嗣荣着路昌派人看守好芸娘,让他留在芸娘家中处理后事。他交代完毕便带着肖锦坤向外走去,走到大门处,脚下竟然一个踉跄,几乎跌倒。肖锦坤忙将他扶住,护送回天湘茶庄。
回到茶庄,祥叔闻讯连夜找来武陵城中最好的医师孙伯伦为安嗣荣拔毒疗伤。孙伯伦见他所中之毒不禁大吃一惊,连连摇头道:“此毒乃南疆剧毒之王蛇‘过山峰’之毒液混以鹤顶红秘制而成,一旦见血便是回天乏术。”
众人大骇之下,纷纷苦求孙伯伦想个法子救安嗣荣性命,路昌更是悔恨自责,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哀求孙伯伦无论如何保住大东家。
孙伯伦苦笑道:“医者仁心,岂会见死不救,怎奈此毒太烈,以我所知,世间确实没有解药。老朽已为患者拔过毒,清理过伤口淤血。好在他年轻体壮,又有些内功底子,才能护住心脉,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毒发身亡。不过以我的经验,此种情况只怕难熬过三日。三日之内,除非奇迹出现,否则神仙大罗难救。”说罢便欲告辞。众人苦苦挽留之下,孙伯伦无奈只得答应留下来照看安嗣荣,不过却也声言自己并无什么有效的手段。
挨到下半夜,虽有肖锦坤一直为他运功逼毒,助他守住心脉,却也还是一度昏厥过去。众人一时束手无策。
到凌晨,安嗣荣稍微清醒,吩咐严守消息,将自己赶紧送回澶州。又唤路昌到近前,问道:“先前从金陵送来湘楚分舵的信鸽可还有在此地的?”
路昌道:“三只最好的信鸽里面,有一只便是当初大东家从金陵调过来的。”
安嗣荣气息微弱,低声道:“三件事情,切记,把这只信鸽脚上绑上雄黄和当归各一枚,将它放飞;一月后你按计划帮周行逢剿灭厉山飞;不论我能否挺过此劫,不可私自向边镐寻仇。另外,押芸娘跟我一起走。”说罢又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