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那人由远及近,倏然而至,形如鬼魅,飘渺无迹。屋脊檐口,纵身而过,枝梢树巅,借力遁远。分明是轻身的功夫已练到极致,迅如飞鸟,飘忽若神,不是他法,正是古神教的标志——巫身凌云法!
及到近处,才见得来人鸟纹玄服,峨冠博带,剑眉入鬓,目似朗星,鼻若悬胆,乃是一位英武不凡的男子。男子并未遮掩气息,玄明神念探查之下,仿佛东面大海,浩瀚宏大,平静幽深,又如无底海渊,幽暗无光,吞噬万物!
男子声如温玉,彬彬有礼,话语铿锵,却有一丝不容拒绝的霸气。与此同时,严清臣疏朗的声音也从后院传来,“老夫年老体弱,受不得远行之苦,太一君盛情,老夫心领了,尊使还是请回吧!”
声音刚落,一群人簇拥着严清臣从后院出来,老头鹤发童颜,身直体正,龙行虎步,半分不见老态。左右携着陈训东和荀谨仁,后面护卫着一队悍卒,令行禁止,血煞冲天,与同行的捕快泾渭分明。
“严老且宽心,恭请严老,古神教上下扫榻相迎,在下早已安排停当,绝不敢让严老受那舟车劳顿之苦!”男子立于门外,淡定自若,仿佛未曾看见天边升起的焰火,未曾看见地面两位宗师缠斗不休,院中四人剑拔弩张,拱手回礼,再三相邀。
对峙的四人见得情况,缓缓分做两处,玄明、柳七推到人群前方护住众人,巫罗巫真却退到男子身后,躬身行礼,“见过大尊!”男子摆摆手,二人随即肃手而立,默然无语。两边对视,一时静默,荀谨仁靠到玄明身边,低声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没想到古神教的目标竟是老师,幸好有些准备,不过如此阵仗,那古神教怕是还有后手啊!”
“未必,反正底牌未尽,先看严老与他如何言语吧!嘿,要是被严老劝退,倒是好办了!”玄明面上不动声色,低声回话。
柳七却没他俩淡定,粗重的浓眉已蹙到了极处,他炼血入髓,周身劲力圆融,炼精的境界已然登堂入室,恢复能力本就极强,又有玄明悄然施法,与他疗伤,此时已有行动之力,听他二人话里机锋,不耐烦道,“你俩倒是心大,五使已经来了俩了!这家伙看起来比那边那个还难对付,你们还有心情说这些闲话!”
“莫急莫急!”玄明拍拍他肩膀,聚音成线,送入他耳中,将这暗处布置说与他听。
三人这阵耳语,那边两位宗师也未停手,严清臣倒是与男子委婉推脱,一派和气,“荆南山高路远,老夫添为延亭郡守,职责在身,却是不敢远离,太一君若是有心,当可来延亭一叙!”
“严老所言极是,尊上也有所思虑,故而差遣我等为严老抬轿,以我等脚力,此去不过三五日功夫,必不耽误严老职责!”男子一躬到底,态度诚恳,言之凿凿,却是十分客气!
严清臣见他这般说辞,不扯破面皮,实在难以推脱,干脆耍个无赖,道“老夫得遇天恩,此番遣我回乡,便是厌倦奔走,只想与家长父老同乐,实在不愿远行,还望太一君见谅,你等且回去吧!”
“久闻严老古道热肠,多为苍生解惑传道,我古神教诚挚相邀,严老却百般推脱,实在令我等心寒!”男子摇头叹道,
严清臣一指前院残砖碎瓦,满地尘土砂石,叹道,“尔等如此诚挚,老夫可消受不起!”
男子哂然一笑,高声道,“事出有因,情非得已,还请严老见谅,只是太一君有命,延请严老,我等只有得罪了!”说着,竖掌胸前,五指微屈,变作爪状,隔着数丈之远,对着严清臣抓来。
这边厢早有防备,柳七、陈训东扑身在前,刀劈拳击,迎向真气劲力,后方一队悍卒变换阵法,护着严清臣远离,玄明并指如剑,施展法咒,土石涌动,升起数面土墙,阻挡男子凶威。说时迟那时快,男子屈肘探爪,真气浩然,崩散土石,气流涌动,一道真气大手喷薄而出,又有怪风横生,拉扯一个个精壮的军士竭力抵挡,严清臣被一团气流包裹,也难以退离。巨手探来,柳七、陈训东毫无阻滞被震飞一旁,数面土墙摧枯拉朽一般被破个干净。玄明暗叫不好,当下也不送思索,连连施法,“起重楼!”藤蔓树木纠缠交叠,在玄明法咒下疯长,试图阻拦真气大手。大手过处,木屑纷飞,一片狼藉,威势却丝毫不减,忽然大手碰撞之下,一段藤蔓发出惊雷之声,青气爆散,巨大的冲击让大手一滞。
“好一个阳春雷!”男子赞叹道,“不过想要阻我还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