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恨国(1 / 1)

三月以来,白越军备司斥候伍遍布大槐,抓捕扑田堂罪首无数,审出更多骇人听闻之事:偷盗人体器官,高价买与权贵;偷挖人心,与名麻叔谋者修炼长生不老之术;贩卖尸体与结阴亲者……

正当白越太守为之自豪,有专以为人洗地名洪文号五毛者,于帝都塘报撰文直指白越言:今,我大槐国泰民安,海清河晏。有白越太守欲破坏盛世美景,无端抓捕扑田堂为民为国之高尚大夫,直让我大槐乌烟瘴气。此乃恨国不亡也!先辈呕心沥血,筚路蓝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更是在圣帝运筹帷幄朝中贤臣殚精竭虑之下,开开万世之先河让我大槐亿万民众皆幼有所教,老有所养,病有所医。此等辉煌怎容许有人破坏?白越,古为百族之地,此架式,莫非想复辟?定然如此。鬼方一直以来对我大槐虎视眈眈,亡我之心不死。今白越所行,乃受鬼方指示,欲挑拨亿万大槐民众之情绪,行颠覆大槐之事。白越之事,所涉之人,当施以凌迟。立跪像,供万人唾弃,以为后人鉴。

此文一出,举国哗然。一时间,唾骂白越者无数,更有白越文人士子汹涌至府衙,欲杀太守以正朝纲。并以死明志。淳于闻言,呵呵一笑,令军士抬出纹银万两,贴告示曰:凡有举报闹事文人不法事者可得银百两。旋即,举报者无数,竟有文人士子相互举报。一日之后,文人士子皆散。有名洪欲祥被举报者痛哭流涕告知,此事乃一蒙面衣着华丽声音威严者许每人银五百两,置白越太守于火上。言称,此乃惫敌之计,待太守惊惶失守,速速拿下。

次日,洪欲祥撰文白越塘报言:洪文五毛,乃一毫无节操之徒。颠倒是非黑白,指鹿为马。扑田堂杀人偷尸,贩卖脏腑,证据确凿,毋容置疑。今五毛欲罔顾人伦,蔑视朝纲,无耻之尤,世所罕有。诸君试想,是何事让饱读圣贤之书者背弃祖先,罔顾事实?余以为,五毛若不是那扑田堂余孽,也定然拿了好处。我白越为国为民之事,竟被冠以恨国不死之名,何其荒唐?俗话说路不平众人踩。今,洪文五毛乃不平者,阻挡我大槐开万世之太平盛世,人人当伐。

洪文不甘示弱,亦撰文:洪欲祥者,本乃我方之人,亦起草过讨伐白越之文章。经可靠消息得知,白越太守以银百两让人举报讨伐者,那洪欲祥,有不法之事白越拿了把柄,方投白越。此等行径,反复无常,乃三姓家奴也。吕奉先闻之定然汗颜。攘外必先安内。讨伐白越乃利国利民之举,然容不得三家小儿搅合。今洪文不才,邀天下有识之士共伐之,定让宵小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洪欲祥亦不示弱,撰文道:无耻之尤!我白越正义之举,竟被那无耻五毛污蔑,实大槐之不幸,我蚁族之大不幸。余先前糊涂,今幡然醒悟。偿言,浪子回头金不换也。欲祥知耻而后勇,定与那五毛不共戴天。恨国之说更是无稽之谈。脚踏黑暗,头顶光明方能正身。圣人言:养浩然正气,威武不能屈也。若人人畏惧邪恶,忌惮不正之风,何谈兴盛?我大槐能有今日,乃先辈正气凛然,与邪恶无数次斗争,抛头颅洒热血方得来。五毛,尔可敢直面那无数为大槐陨身之先辈?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人生;真的猛人敢于直面淋漓鲜血。欲祥劝被五毛迷惑之同仁,迷途知返吧!

文人士子吵吵闹闹半月有余,甚至太学院无数学子教授也被卷入其中。朝中竟无一点风浪。实令人费解。

某日,有人爆料,扑田堂大东家乃户部尚书庶出之子。霎时间,大槐国议论纷纷。有怀疑王尚书为扑田堂撑腰,有怀疑王尚书乃扑田堂真正东家,有怀疑朝中还有其他高官与之勾结。

一日后。安静,出奇的安静。再无文人士子就白越扑灭扑田堂之事议论。白越太守见时机到来,遂一道奏章直呈圣帝案前:臣刘拯拜陛下万世高昌:白越贫苦,瘴气横行,蛇虫肆虐,土地贫瘠,臣殚精竭虑亦不能富民,实乃臣之罪也。数载以来,兢兢业业,方令治下之民勉强温饱。然,贫瘠之地亦生妖魔。扑田堂于白越名开医馆治病救人,实行妖魔之事,数倍于行市之药价让病者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更是贩卖活人脏腑,偷尸与邪法修炼者。臣闻之骇然,拍案而起,令兵备司侦查抓捕,方知扑田堂遍布大槐,义愤填膺之下,令斥候伍大槐全境抓捕。今白越大牢关有所涉罪行者三万八千七百五十六,经审问,皆罪大恶极。臣已呈报刑部,待秋后问斩。僭越之处,请陛下治罪。上天有好生之德,三万多少问斩,臣实不能矣。然,那地下死不瞑目之冤魂何辜?今臣查知,扑田堂大东家乃王本山,不知其跟脚,亦不知所踪。请奏陛下,发天兵海捕王本山,还冤死者一公道!臣再拜陛下万福金安。

圣帝看完王拯奏章,紧皱眉头。呷了口母株大红袍,着人找来了吏部尚书,问道“朕记得白越太守乃楚州刘寅。今有白越太守王拯奏疏。这王拯是谁?吏部可有记载?”吏部尚书立即道“吏部凡六品及以上者,臣皆知,只是并无刘拯。”圣帝心知其中定有蹊跷,遂道“速去查证。竟然有不在册的太守。朕的太守是个妖怪么?哈哈哈。以前亦并无王拯奏疏。当初置白越郡时,因地偏人稀,天地不利,忽略这块疆土了,也无人监察。今日方知有王拯太守。”

七日,就有吏部侍郎至白越太守府衙。王拯知事情白露,亦不惧。一番寒暄,拱手道:“白丁王拯恳请吏部派一太守至白越,余这冒牌太守作得太累了。”侍郎闻言,呆若木鸡,竟然是个冒牌的。遂道:“速速道来各种缘由。陛下令本官来查,你竟招了。先说缘由。”王拯把表兄刘寅离去失踪之事告知,道“拯当时不知官场路数,见白越民不聊生,遂有恻隐之心。一时热血,欲改变这艰难之局,做了假太守。”侍郎十分惊奇,道“本官来府衙前,走访过白越之民,看他们生活富足,神态怡然。这是你做的?”王拯道“数载以来,拯不敢懈怠。开荒地种稻米,兴商贾,修水利,改税制。至今,依然有无数食不果腹者。拯之无能也。”侍郎再次被这冒牌太守震撼,道:“阁下冒充之事,乃是杀头大罪。然,白越之民,竟然比关中、楚州,吴越之地富足。不知那些真太守作何感想。此时重大,本官立即禀报陛下,请陛下裁定。不过,你也莫要忧心。虽本官不是什么高古之士,亦能分清好坏知晓是非曲直。定然请陛下让你戴罪立功。”遂写奏疏,并着快马以加急文书送至帝都。

圣帝看了侍郎奏疏,哈哈哈大笑,笑声震得太和殿直发抖。缓过神来,道“这王拯有意思。捡个太守,做的有滋有味,竟然把白越治理得富过楚州吴越。实乃人才也。”遂着人传来吏部一干人等,说了缘由,问如何处置这王拯。

吏部尚书拱手道“王拯违法反大槐法令,四品官竟私相授受,此乃置我大槐国器于火上。什么治下富足,清明。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那白越瘴气横行,就不利生存,怎能让民众富足?难道吃蛇鼠虫蚁么?陛下,请速速斩了这狂妄之徒!”说完,拜了下去,把头磕得砰砰直响。吏部众人也拜了下去,异口同声道“恳请陛下斩了这罪徒以正朝纲。”圣帝见众人这般决绝,心中了然。待众人散去后,留下了吏部尚书,问道“你与王永康是连襟?”尚书不假思索说是。“原来如此。那王拯要抓的就是你连襟庶出之子。好啊!很好!”让人把吏部尚书赶了出去。

半月,有钦差至,宣读圣旨:高天厚土,圣人前贤泽被万世。圣帝诏:着令王拯太守白越,食邑两千石。不得懈怠,解救白越生民于水火之中。

钦差走后,王拯才不再忐忑。如今是真太守了,内心却感到无比阴郁沉重。思索片刻,竟然找淳于喝酒去了。

又十日,有人称发现一长得极像户部尚书王永康的年轻人溺于一粪坑,遂有大批衙役至,封锁场地。又三日,监察御史弹劾户部尚书王永康言:贪污腐化,怂恿庶子开扑田堂戕害大槐民以敛财,数年以来,有大槐民十八万有六千七百三十人死于其手。户部尚书极力狡辩,证据凿凿之下,欲服钩吻自尽,被锦衣卫眼疾手快阻止。被议行为乖张妄议朝纲之名判三十年,投青城天牢。长子王滨,次子王涵皆无事。王家风平浪静。

至此,大槐海清河晏,路不拾遗。举国翻腾,赞圣帝之英明神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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