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与拐杖(1 / 1)

八闽有荔城,依山靠海,湿热。

淳于自顺昌游至荔城仙游,方至,便有人认出他来,远远地朝他点点头。淳于亦点头回应,只是不认得那人。

旋即,找了家客栈,准备吃些东西住下。小二热情迎了上来,粗着嗓门道“淳于先生大驾光临小点,真三生有幸啊!小人就给你上好茶,上好菜,保你满意。”说完,唱了个喏就入后堂去了。淳于颇为惊讶,自己不曾与这边人交到,也不曾有认识之人,缘何竟然连一个小二都认识自己?

正疑惑,小二就上了热茶,并道“嘿嘿,淳于先生,中午在何家买了条龙趸,重有三十三斤,小店就做个全龙趸宴招待先生,还有百二十年的竹叶青。定让淳于先生吃得舒服,喝得尽兴。”说完,怪异地进去了。

半个时辰,全龙趸宴就在八个孔武有力的小二次第送了上来,有:爆炒鱼杂,清蒸龙趸,龙趸头汤,龙趸丸子,脆皮龙趸,红烧龙趸,醋溜龙趸。淳于每尝一道,喝一口陈年竹叶青。俱佳。一壶未过半,淳于顿感头晕目眩,忙内劲一转,说道“你……这酒……上头……”就栽倒桌下。八个小二立马从怀里掏出牛筋,把淳于上上下下绑得结结实实,提溜起来,扔上了一辆在门外等候的马车。

车厢内昏暗,很脏。淳于知道有人害他,也不叫喊,要看看是谁。蒙汗药这东西,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停,车夫大喊道“提货了!”就有人打开车厢。

淳于见到车厢在是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两只胳膊上纹有青龙白虎,甚是威武。淳于说话了:“尔等何故绑我?想不起哪里冒犯尔等?”横肉脸不屑地笑着,一把把他扯出了车厢,就一只手拎着衣领,道“淳于先生好本事,害得我家族声名狼藉,东躲xz。如今落于我手,作何感想?”淳于嘻嘻笑道“毫无感想。你这是打算杀了淳于么?……想起来了。能东躲xz的,莫不是那幽州扑田堂?哈哈哈,报应不爽啊!”横肉脸也不气,悠悠道“怎敢杀淳于先生?今请淳于先生来,是想淳于先生把手上之秘方写出来。好东西嘛,当大槐民共有,是么?”淳于知他想要秘方制成成药,售卖高价,嘿嘿笑道“想以高价售成药?即使给你秘方,也恐怕不能治病。病人病情时时不同,配方,剂量也不同。”横肉脸无所谓道“不同不怕,我只需在药里分成等级加滑石粉。病轻者,多吃滑石粉不会死人,病重的吃了滑石粉也不会死。实在病重,就给他一两剂滑石粉少的,可见药效。”“哈哈哈,好算盘,吃不死人,即使官府也不能怪尔等药有问题。届时尔等只坐于金山银山就好。不过,你就肯定我会就范?”横肉脸揶揄道“知道淳于先生身手了得,所以以八道浸水牛筋绑了。莫非淳于先生有通天彻地之能,可以挣脱?”淳于神秘一笑,道“你猜我有没有通天彻地之能?”说着就内劲九转,噗噗几声,牛筋应声而断,“你们真以为我吃了蒙汗药晕了?我刚进镇子就感觉不对劲。”说着就一把揪过横肉脸,一拳砸在胸膛,就见横肉脸口鼻直往外冒血。“尔等真丧心病狂啊,这等钱都敢赚!说说,还有其他什么坏事被你们做了?”横肉脸哼哼唧唧,说不出话来。淳于取根银针,扎在肝俞上,捻动几下道“说吧。这下可以说话了。如有隐瞒,会让你感受万蚁噬心的痛苦。那滋味,啧啧啧,很舒服,好多人没享受过,你要享受么?”横肉脸轻蔑地看着他,依旧不语。随即,淳于又一根针扎在封住其天突。横肉脸顿时冷汗直流,倒在地上,不断挣扎。“你说不说?不说还有更狠的。”横肉脸恶毒地瞪着淳于道“你会比我遭受更痛苦之事。你有个徒弟,你能时刻保护他?”此言一出,淳于立马阴沉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之意,一把掐断了横肉脸脖子,俯身翻找其线索之物。

忽然,有嘈嘈杂杂人声传来,抬眼看去黑压压一片,拿锄头的、拿粪叉的、拿木棍的、拿扫把的直奔淳于而来,大有欲食其肉寝其皮之意,个个咬牙切齿。有一老者从众人中出来,道“你是大夫,万军也是大夫,为何要置他于死地?你这狼心狗肺之徒,徒有其名,竟敢干这等恶毒丧尽天良之事?”淳于顿时明白,这是裹挟同乡来对付自己,赌自己不会对乡民下毒手啊!高,实在高!淳于清了清嗓子,气运丹田,道“这厮到处售卖假药,因在幽州阻止他们谋财害命,便记恨于我,又对我下蒙汗药,还有收买于我。为何不能宰了他?”老者一愣,道“万军万万不会如此,我仙游凡有重病者在他们医馆治疗,银两不继时,他们还免费给药?你说他做那等坏事,万万不能。莫非你嫉妒他生意好?你这恶徒,当天打雷劈啊!”人群顿时炸开锅了,纷纷指责淳于猪狗不如,丧心病狂,罪大恶极。淳于明白,乡民是被蒙蔽了,买数倍于行市的药,家资不继时,送点药,博点名声。这手段,滴水不漏啊!看着失去理智的乡民,淳于无言以对。把你腿打断,然后给你一副拐杖,你还感恩戴德。这与天方国官府如出一辙啊!

有乡民见他发愣,以为无言以对,自知理亏,大声道“打死这恶徒,为万军报仇。我等受万家恩惠无尽,此时正是报恩时。”说着,就拿粪叉朝淳于捅去。淳于一个侧身,抓住粪叉一拉一甩,那乡民就远远甩出五丈开外。乡民见淳于众目睽睽之下竟敢伤人,这嚣张跋扈得令人发指啊!遂纷纷拿着手中家伙往淳于身上死命招呼。淳于疾退一丈,一个狮子吼,内劲随即随声波而出,直把乡民全部掀翻在地,个个头晕目眩,六神无主,竟全身瘫软,动弹不得。

看着倒地不起的乡民,淳于揶揄笑道“被人卖了,还帮数钱。尔等真是以德报怨啊!”,说着,牵过一匹马,不再理会乡民,跨马疾驰而去。地上乡民呆呆望着马屁股,不知在想何事。

经过三日疾驰,淳于回到白越府衙,找到太守说了扑田堂之事,太守拍案而起,道“此等恶贼,当诛!”淳于说的自己计划,先查白越境内扑田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再顺藤摸瓜大槐全境,一一拔除这毒草。后,淳于找来太虚,换防了濠镜的斥候伍,让斥候伍全体出动,侦查扑田堂。

行动前,淳于又问了太守道“全境行动,你的太守之位可能不保,你可要想清楚。如果清除白越之恶徒,职责之内,他们无话可说。越境了,背后之人定然会发难。没有官员撑腰,扑田堂怎敢如此妄为?定有朝中大佬染指。”太守闻言哈哈哈大笑道“我本就不是什么太守,不当也罢。哪怕身死,也要斩断毒草。快快行动,莫要耽搁,否则有更多人受其害。”说完,签发文书,盖了官印。

一场清除行动在淳于主导下,轰轰烈烈,席卷了整个大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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