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离已沉沉睡去。
赵一尘也精疲力竭,回至房中,对着那只白狐说道:“白岭掌门要来”。
“白岭掌门”。
光听见这四个字就足以吓出一身冷汗,何况还是掌门亲临,“他怎么会来”?
“白府白清清是他的亲传弟子,明日便是十岁生辰庆典,所以要来”。
白狐心中了然,“你是怕你设在此处的阵法被他一眼识破,所以要我走”?
赵一尘道:“没错,以你境界想要在他面前掩盖妖气实在是太过于荒谬”?
“那堰塘关内的那只梅树妖呢”?
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更关键的问题自然是为何清明雪会知道那梅树妖,就连赵一尘今日在那院中才知道吸食精血妖物的本体。
“可别忘了,那日来你家中,我可是在堰塘关内待了整整一天,也曾去过白府,当我见到那位丫鬟的时候就知道她与我们乃是一物,所以我才去白府逛了逛,不过说来也很是滑稽,白清清身为白岭掌门亲传弟子,其父白如灼却在府中豢养了一只千年树妖”。
世事无常,更无道理可言。
赵一尘说道:“你走还是不走”?
清明雪摇了摇头,“现在内丹受损严重,又能去哪里,说不定最危险的地方依旧最安全”。
“随你,白清清可是知道你的行踪”。
“但她没说,否则你们二人早已两败俱伤”。
这的确是事实,赵一尘也并没有继续催促,只是躺回了床上,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九夫人却在此刻敲门,“一尘、一尘”。
刚刚倒头睡下去的赵一尘不得不起来开门,“娘,有什么事吗”?
一张精致的请柬拍在赵一尘胸口,“给,白府送来的,白家小姐的十岁生辰礼,请你参加”。
“啊”。
颇感意外,赵一尘躺在床上双手举着请柬,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不知是何人所写,请柬内容倒是足够精简:“小女白清清十岁生辰,敬请赵一尘、小离寒舍一聚”。
白狐从床底跃起,四只毛茸茸的小脚踩在枕头之上,也将那请柬看了一遍“白家可真看得起你”。
赵一尘微微一笑,“不是我,是我爹还有小离”。
赵一尘的家有些安静,可白府上下,除了那偏僻处的一处小院之外,都忙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这个挂高点,那个挂低点”。
“不行,赶快去换一个,小姐十岁生辰,白岭掌门可也要来的,怎么还用一些旧灯笼,全给我换成新的”。
“明天的米、面、油、盐、柴都清点一遍,可不要少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不仅要扣工钱,一顿打肯定是免不了的,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们”。
作为统筹全局的白府管家,自然是忙上加忙。
“白府管家还真是厉害”。
一位身着长衫的青年对白清清如是说道,这位青年便是白清清的大师兄龚宝安。
“嗯嗯,无论是我娘还是我爹,对管家都是极为信任,府中大多数事务也都是由他去处理”。
刚吃完晚饭的二人,借着散步的理由再度来到娘亲的小院前,看着那偏僻处的小屋,一动不动。
“师兄,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逼她现出原形”。
龚宝安摇了摇头,“师妹,我能感觉到她很不对劲,但就事论事,她身上并无半点妖气,适才你去请白老爷时,我也暗自动用了牵丝追魂术,可依旧并无半点反应,若她真是妖,只要我们守在这里,等掌门师父来,一定是逃不掉的”。
白清清皱了皱眉,“那今晚可要麻烦师兄了”。
“这有什么?不过是一妖孽而已,除妖卫道本就是白岭弟子职责所在,你先去歇息吧,若当真按照俗世那种规矩,明日可不轻松,三更沐浴,四更更衣,五更焚香……”。
此处忙得紧,白府另外一处小院中,城主夫人自然也是气得紧。自己攒下来的百两黄金,连着夹层中的珠宝首饰突然间不翼而飞,而据下人所言,出入自己房中的,只有李存礼一人。
李存礼跪在地上,显得有些楚楚可怜,越是楚楚可怜,城主夫人更不愿意动手教训这唯一的骨肉。
“你,哎、哎”。
城主夫人接二连三的叹气,视线从李存礼的身上移开又移回去。
“这些前你究竟拿去干什么?要的话可以和娘亲说啊,怎么能这样偷呢”?
母亲的责骂,并没有让李存礼的态度有什么特别的转变,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神态。
“到底是为什么?你也不缺银子花啊,小满你怎么能这样呢?小时偷针大时偷金,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不乖了”。
“我哪里不乖,这是为父解愁”。
在天下父母眼中,自己的子女永远是那一块未雕琢的璞玉,可天下璞玉也分很多种,有优有良有次,有些表面看着白净无暇,实在内里杂质颇多,根本没有雕琢的必要;有些初看毫不起眼,可若是切开,里头色彩纯净,品质极佳;还有些资质普通,但胜在雕琢师父的技艺高超,在师父的精心的刻画下,依旧能够出彩。
可城主夫人深信自己的儿子是那一块从内至外完美=无瑕的璞玉,所以在此刻她的脸也拉了下来,极为僵硬,尤其是那双嘴,嘴皮外翻,惨白一片,伸出一根手指来,指着跪在地上的李存礼,“你、你,以后不准出去瞎混,跟着那伙人,不仅学会了偷东西,还学会了满嘴大话”。
说大话讲谎话甚至于颠倒黑白,那是李存礼的拿手好戏,可偏偏在这件事上,他却是诚实得紧。因为诚实,更是不惧,“不信,就等着瞧吧,爹爹还有整个堰塘关的百姓都要感谢我,我就是堰塘关的大英雄”。
想起将来的某一天,自己将骑着雄俊烈马在堰塘关百姓的簇拥下回府,李存礼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月牙弯似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