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的话,好像比以往要多了一些。
白清清看着前方那小院,眯着眼,皱着眉,握剑的手更加用力,她好像看出了点什么,但是不敢确定,“那是你家院子”?
小离道:“是的,白姐姐,自从城主府搬出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有没有什么异样”?
“没有什么异样,周围爷爷奶奶都挺好的,比如刘奶奶家的卤豆腐,牛奶奶家的……”。
想起牛奶奶,小离心中还是有些哀伤,听说牛奶奶的病更加严重了,牛奶奶的儿子也开始有些不耐烦,脾气也变得暴躁很多。昨日清明,竟打了牛奶奶一顿,他以前分明很孝顺的,人也很和善的。
赵一尘轻轻拍了拍小离的后背,“不要多想了,娘应该已经在等我们了”。
白清清没有在街前止步,还是随着赵一尘入了院门。
饭已蒸好,菜也备齐,九夫人正用铁锹将那院内积雪归在一处角落。
看着小离嘴角的红色印记还有赵一尘手上的细细的长棍,就知道这二人又去买了糖葫芦。
“吃吃吃,就……”
一腔怒火正欲发作,眼睛这才瞄见了站在院门口的白清清,不知来者何意,九夫人只能将胸中那团怒火转化成可以杀人的眼神。
赵一尘向来无所谓,小离却有些害怕,已跑进了屋子,“我去准备碗筷,要不然,菜凉了”。
家常小菜,自然不能与白府的家宴相比,甚至还比不上白府之外的流水席。
白清清与九夫人曾有过一面之缘,知道对方身份,自然也不用对方介绍。
“九夫人,为何不去白府吃流水席,要比这丰富些”。
小小的四方桌上,只摆了一叠煎豆腐、一碗蒸蛋、一碗青菜、一碗酥脆花生米。白清清看在眼里,略微有些寒酸,于是有此一问。
“哎呦,从我们这去白府,太远了。现在又要浇肥,还要养蚕,就在自家搞着吃算了,算不上精致,味道恐怕也比不上白府那些大厨,白小姐不要介意”。
九夫人到现在都还不明,为什么白家小姐会随着赵一尘回来?
白清清吃了些许,味道还算不错,但要说格外出彩,那绝对是欺人之语。
白清清刚放下碗,早已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赵一尘便道:“跟我来”。
九夫人楞在原地,“赵一尘,你要带白小姐去哪”?
“娘,有些事是她要知道的,所以她才跟来,躲是躲不过的”。
“什么”?
九夫人很是不解,看向了一旁紧张得搓手的小离,小离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极为惶恐不安,这件事她真的不能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一尘?你必须得跟我说清楚了,要不然,哪也不能去,就给我坐在这”。
每当九夫人喊赵一尘全名时,事情总是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赵一尘有些无奈的看向了白清清,更加无奈的看向了九夫人。
养狐狸的这件事,是肯定瞒不了几天。所以,赵一尘很干脆,他带着九夫人、白清清、小离一同来到了自己房间。
“清明雪”。
一只白狐从床下战战巍巍的走出,它已感觉到一阵肃杀之气,心里更是无语,不知这赵一尘在搞什么把戏。
“是那只白狐”
九夫人着实被吓得不轻,脸色有些惨白,“你怎么敢养一只狐狸”?
白清清已经拔剑,“夫人,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而是一只千年狐妖”。
九夫人抓住赵一尘一只手,“那那那……”。
“让开,除妖,乃白岭弟子所求之道”。
可赵一尘偏偏挡在白清清身前,那只白狐蹬的一下被他抱在怀中。
白清清两条眉毛快要连成一条直线,冷道一声,“让开”。
赵一尘丝毫不惧,甚至没有动用灵气,很是舒缓的抚摸白狐身上的软毛,“白清清,或许该称你为白道友,不知为何要杀它”。
白清清很是坚决的说道:“凡属是妖,皆该杀”。
“哈哈哈哈”,赵一尘难得的在几人面前苦笑,“凡属是妖,皆该杀?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这不是道理,这是天理”。
“哪有什么天理?狐妖自东罗森林而出,想要见一见这片人间,可一出东罗森林便被你们白岭上的真人追杀,她未做错一件事,可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断人家活路,这是天理?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却在这乱杀无辜,天理何在”。
赵一尘第一次在娘亲还有小离面前如此愤怒,有如向来平静的海面突然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凡属是妖,就该杀。那么逆天而行追求长生的人算不算妖”?
白清清正颜道:“疯言疯语。这些当然不算,求长生,得飞升,那是人间康庄正道”。
“若是康庄正道,为何会有天劫一说”。
“飞升成仙,九死一生。所谓天劫,那是上仙对修行者的考验”。
“考验,呵。盘古开天辟地,肉骨化为天地山川,所谓灵脉自是由此而始。女娲造人,亦是造了鸡鸭鱼鸟,如论同宗,万物皆以女娲为母,何来妖邪之说”。
“这……”。
白清清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但小离却被吓得哭了,“少爷,少爷”。
赵一尘深吸一口气,又道:“若此狐当真害人性命,我自是不会阻拦,这是她的选择。可她未曾做过,修行千年,就为幻化人形,见一见这广阔天地,这难道有错?你自有上百岭修行,为了不也是飞升成仙,这其中又有什么区别?你们为何要逼至绝境。你们,当真就是这么无情么”?
这很难想象是一位八岁孩童能说出的话?可赵一尘却实实在在只有八岁。
小离哭得更大声了,九夫人将小离搂在怀中,极为不可思议。
白狐已展开灵识道:“你婢女哭了,小声一些”。
白清清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好像赵一尘说得也颇有几分道理,可看着那受伤严重的白狐,内心极度不甘。
“若你执意如此,杀死一只才化为人形的白狐,那也是你的选择,以我目前的境界,也自是阻拦不了你”。
赵一尘双手一抛,白狐白狐就真的被抛了出去。
“赵一尘,你怎么能这样”?
狐妖完全没有想到还能这样,又用灵识说了一句,情急之下,并未设防,就连白清清也听得一清二楚。
既然是被赵一尘抛弃,那么肯定要寻一条活路,可白清清已散出灵气,将整个房间笼罩,白狐根本逃脱不得,甚至于连动都不能动。
白清清握剑的右手略微有些颤抖,剑刃上的灵气也发生了强烈的震颤。
不知为何,她终究没有出手,只道:“你确实未曾害过人的性命”。
白狐跪倒在白清清面前,其中寓意不言自明。
“那我尚且留你一命,若日后你胆敢害人,白岭上的师兄师弟定然将你捉了,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白狐又用灵识说道:“我可以保证绝不害人”。
房间由灵气汇聚而成的蛛网终于消退,白狐身上的千斤重压也逐步减轻,四肢总可以得到灵活伸展。
“希望真能如你所言”。
小离还在哭,双眼已是通红,九夫人抱着小离,有些责怪的看着赵一尘,甚至是在质问为什么刚才要那么大声。
“白小姐”。
院外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声音甚为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