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除了雨什么也没有了,在牛尾塘,没有谁会冒着雨在夜里出门。在牛尾塘,天眼也没有那么盛行。
董祺威将行李箱和钢绳放进后备箱,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处废弃的死水塘,抛弃行李箱。
巨大的石块带着它被丢入水塘,连溅起的涟漪都消失在雨水中。
林茕与董祺威不同,林茕可以看见宁宁姐姐的灵魂。她看见她彷徨,看见她怨恨,看见她迅速成长起来。从一个普通的灵体成长为一个掌握一定技能的怨灵。
或许是怨恨催化了她的成长,林茕这么想道。
董祺威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宁宁姐姐将他拉进了幻觉。林茕看不见董祺威的幻觉,但能看见他的恐惧与挣扎,把他解救出来的便是方才那位鹅蛋脸女士。
林茕看见在黑暗中,董祺威买回的那块龟纹石发出了微光,鹅蛋脸女士从光芒中探了出来。林茕这才看出来她穿的是一件高开叉风格的连体拘束服,看上去就像漫画中的人物一样,有种既奔放大胆又病得不轻的感觉。
此时董祺威在幻觉中举起砍骨刀,正朝自己的脑门劈去。鹅蛋脸女士踩着高跟长靴走来,轻轻地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林茕注意到这位女士的衣服和靴子材质很奇怪,看起来是皮质的,但又很轻薄,上面还有粼粼的鱼鳞状纹样。
董祺威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清醒过来,愣了一愣,猛地丢下了砍骨刀。大颗大颗的冷汗从他的脑门上滑落,他瘫坐在地上,喘起了粗气。
宁宁姐姐的灵魂失去了目标,不可置信地在这栋小楼中游荡。
她看不见董祺威了吗?林茕轻叹一声,视线转回了鹅蛋脸女士。
鹅蛋脸女士如同能感受到这视线一般,勾起嘴唇低声道:“相信我,这是命运的邂逅。”
董祺威终于缓过来,看向了这位女士:“我……我记得你,之前在路口摆摊。”
女士只是微笑。
董祺威忍不住朝这位女士穿着开放的高开叉服装外瞧去,有点被治愈了,但又有些恐惧。他颤抖的声音继续道:“是你救了我?”
她点点头,丝毫不在意他猥琐的目光。
空气被尴尬的沉默占据。
董祺威花了一些时间组织语言,道:“那现在我是安全的吗?”
女士摇了摇头。
董祺威又开始发抖:“刚刚我为什么想自杀?刚刚我看见的都是真的吗?
“也许我在做梦,这一切都是假的。不不,也许不是她救了我,是她害了我。”
他陷入了自问自答,而后得出来一个结论,抬头恶狠狠地看向鹅蛋脸女士:“是你催眠了我吧?你知道多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威胁着举起他刚刚自杀未遂的、沾着些许血水的砍骨刀,抖着腿站了起来。
鹅蛋脸女士“嗤”地笑出声来,董祺威更慌了。
但面前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顶多会些催眠术。董祺威小心地逼近她,咬住了下嘴唇,或许是在用刺痛感抵御催眠。
鹅蛋脸女士并不避开他,任由他的刀在自己的脑门上起起落落。但劈开的脑袋并没有迸溅出鲜血脑浆,而是有类似汞的流质窜出,仿佛有生命般的缝合着伤口。
董祺威口里念念有词,手上的刀不停挥舞,看起来像是魔怔了。
林茕正看得兴起,突然感到手上被人轻轻捏了捏,匆忙回到现世中来。
现世之中,莫名名站在自己身侧,董祺威放弃了挣扎,坐倒在水泥地上。
巷口有人逆着光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