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铁衣的眸子审视,焦国平干笑道,“库房院的账每年都是交给指挥使上印,申报给户部审查,何来没有清的账,周大人说笑了。”
周铁衣顺势看向典刑院院长侯乐军。
侯乐军冷哼一声,“周大人放心,我们典刑院已经几年没有开张了,牢里面连苍蝇都没有几只。”
“这就好,这就好。”
周铁衣笑道,“我诛神司众正盈堂,大家都光明磊落,我也只是上个保险,给圣上一个交代,不然我这督查使名不副实,圣上的颜面也不好看啊。”
卫少安叹息一声,前两条策略,周铁衣都是通过合纵连横之策完成,最重要的是,这两条策略都是扩张诛神司的权柄,大家都会支持,所以他不用以势压人。
等前两条策略过了,大家已经看到周铁衣有改革诛神司的本事和担当,周铁衣再将需要以势压人的策略拿出来。
这棒子,枣子都有,督查院也就立下来了。
“就这么办,以后各院审计,交由一份给周院长,周院长审核之后,再由本官上印。”
接下来就是督查院官吏人数,品阶的确定,办公的院落等诸多杂事,周铁衣也没有要求额外的配置,和其余诸院一样,要了正六品副院一人,从六品知事四人,七品,八品文吏官职若干。
将整个部门体系,职能完全划分之后,就由卫少安上印,再上报给宫中留档,形成制式。
一番讨论下来,一天的时间基本上就已经溜走。
等周铁衣从诛神司出来,天空中晚霞绯红。
周铁衣望向远处的绯红晚霞。
他之前承诺了武勋的纨绔们,等自己大哥赌斗之后,就会去潇洒一番,这是拉拢纨绔们的手法,至少让他们觉得自己‘没变’,是自己人。
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周铁衣当然不会拒绝,刚好今天确定了督查院,自己可以借机再筛选一番,到底哪些是自己人,哪些不是自己人。
他才好确定诛神司的武勋补荫官,哪些该动真刀子,哪些是明降暗升,去地方历练一番,可以培养成亲信。
“希望大家都是自己人啊。”
周铁衣笑着坐上了自走车。
有周铁衣的通知,不过半个时辰,白虎城武勋中的纨绔们就汇聚在周府,其中还有四皇子李静。
“周哥儿,你总算要找乐子了。”
这是一位年龄比周铁衣小一岁的杂号将军嫡子,名叫刘宗,仗着年龄小,笑着说,“大家伙早就想要给周哥摆一桌庆功宴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今天定然要不醉不归,说不得还要和周哥儿做同道中人呢。”
说着,他对四皇子李静挤眉弄眼,狡黠之意十足,周围的纨绔们也附和着大笑。
男人之间,讲点荤段子,是最好的拉近阶级距离的方法。
周铁衣也轻笑了一声伸手抓住刘宗轻轻一捏。
刘宗立马吃痛一叫。
“你小子,没大没小的。”
拉拢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与这些武勋子弟在风流场合逢场作戏可以,但谁当真谁是傻子。
刘宗讨饶,周铁衣也就顺势放开了他。
“好了,风骚话等会儿酒席再说。”
刘宗笑着附和,“对了,周哥儿,你还没有说今天去哪玩乐呢?是逍遥楼,还是春风阁?”
这两个都是玄武城有名的玩乐去处,在他们之上的,仅仅只有太子掌控的临水轩,七皇子参股的天宝楼了。
但周铁衣和太子,七皇子有隙……
周铁衣笑容不变,反问道,“为什么不去临水轩?”
刘宗笑容一滞。
周围原本带着笑意的纨绔们也神色尴尬。
大家只是想要出来玩,没想要出来站队。
而且这队站不好是要死人的!
唯有四皇子李静抚掌笑道,“贤弟果然是个妙人!”
周铁衣笑了笑。
等周铁衣笑着带领众人,领着亲卫向临水轩而去的时候,一大半的武勋纨绔就尿遁,病遁而去,周铁衣也没有拦着这些蠢货,只不过自此之后,大家都是路人,也就别怪周某下刀子狠了。
自从圣上修道求长生之后,现在天京有三件事,做了怎么都不会错。
吃饭,睡觉,打太子。
特别是我周铁衣才受了圣上的封赏,那就代表着圣上的意志,这就更不会错了。
······
太子府。
太子李灿正在用晚宴,忽然一个下人急匆匆走进来,身边带着另外一个人,是临水轩的大管事,“太子殿下。”
李灿亲切地道,“苏同,你用膳没有,若没有用膳,不如与我一同用些。”
手下在用餐的时间进来禀报,那足以说明事情很重要。
不过李灿当了那么久的太子,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应该表现自己的镇定,这样才不会让手下慌张。
而表现镇定,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邀请手下用餐。
这吃饭,总归不会是一件错事。
“殿下仁厚。”苏同回答道,“小人前来,是有事禀报。”
“什么事?”
太子李灿夹起一块牛肉,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周铁衣今晚携众来临水轩,恐怕来者不善,小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所以前来禀报。”
若是一般人,苏同当然不会这么谨慎,这样只会显得自己无能。
但周铁衣不一样,自己是真的看不懂,也应付不了。
太子李灿夹起牛肉的动作一滞,看着满桌的珍馐,他忽然觉得这桌珍馐失了香味。
深吸一口气,太子李灿放下碗筷,对下人吩咐道,“将罗先生请到书房中。”
书房内。
太子李灿屏退左右,只剩下他和罗淼。
“岂有此理,简直是欺人太甚!”
没有外人,只有亲信,太子当然不需要隐藏真正的情绪。
罗淼第一时间没有说问题,而是说道,“殿下,君子慎独。”
太子李灿深吸一口气,平息心境,然后对罗淼行了一礼,“先生教训的是。”
随后他才露出几分苦笑,“但我不知怎么的,自从风雨湖之后,一想到周铁衣,就心绪不宁,格外容易动怒。”
罗淼深思片刻,对于太子李灿的回答,并没有随口安抚,而是认真地说道,“殿下身系天下,自有神异,既然对周铁衣感到厌烦,那就足以说明周铁衣威胁巨大。”
太子李灿眼中凶光一露,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串佛珠拨动,“何以见得?”
说了玄学之后,罗淼开始讲具体的原因,“今日周铁衣去临水轩,就是佐证!他的目的就是为了逼殿下现身,与他争斗,到时候无论对错,都是殿下错了!”
太子李灿拨动佛珠的手指停了下来,“是啊,现在天下,唯有孤一人之错,是父皇忍受不了的……”
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悲哀之意,从小到大,他都认为自己是那个要继承天命之人,但自从父皇开始尝试修道之后,一切都变了。
这三年来,在谋士罗淼的帮助下,他越发谨小慎微。
但就算他再谨小慎微,也架不住别人来主动招惹他啊。
特别是如今周铁衣深得父皇圣眷,谁知道这是周铁衣自己的意思,还是周铁衣受了父皇的指示,前来试探他呢?
毕竟现在天下对父皇修道最不满的,除了儒家,就是自己,甚至自己的怨怼要远在儒家之上,而作为太子,自己是最有能力在儒家帮助下,收拾父皇修道烂摊子的人。
所以父皇会怎么想?
“先生可有计教我?”
罗淼认真想了想,“为今之计,只有以人饲虎。”
“何人?”
“赵佛儿。”
太子李灿瞬间明白罗淼的意思,那就是让赵佛儿继续和周铁衣斗,自己在背后为赵佛儿支援,这样就是周铁衣和赵家的事情,他也可以脱身。
而且赵佛儿在临水轩和周铁衣斗,这太正常了。
即使赵佛儿是李灿的表亲,李灿也没有丝毫犹豫,“我这就让人去通知赵佛儿。”
半个时辰之后,通知赵佛儿的人回来了,同时也给太子李灿带来了个不好的消息。
赵佛儿离京远游去了,而且是五月初八连夜出发,所以没有通知任何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