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静的盯着马宪眼睛瞧,沉默不语。似乎并不畏惧死亡。
那眼神让马宪心里毛毛的,总感觉自己被看透了,跟没蒙面似的。
马宪情不自禁又将力冉刀,向她脖子处靠了靠。
色厉内荏道:“要想活命就答话!”
她微微一愣,皱着眉头,没好气道:“不是不许说话嘛。”
马宪顿时一噎。
前后矛盾被戳穿,有些恼羞成怒,心里暗忖:“怎么感觉是我在受制于人!”
于是欺身向前,将力冉刀彻底贴紧脖子,怒声道:“我看你不想活命了,是吗!”
一副土匪架势。装腔作势的却学不像。
她感受着脖子处传来的冷意,表情有些复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嘴上只是淡淡道:“想,也不想。”
马宪闻言明显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对于不怕死的人又该怎么威胁呢?
歪了歪头,心里立刻百转千回,顿时灵机一动。
力冉刀立刻从脖子移到了脸上,再次恶狠狠道:“不怕死是吧,那我就把你的脸划花,让你再无法见人!”
他毕竟常常出席勾栏瓦舍,知道女人的软肋是什么。
女子一听,默然苦笑,仿佛听到了笑话。
平静如初,好像一座古井再无波澜。
她一直是这个状态,只有马宪翻身进来的时候,才略有失态。
于是淡淡道:“我根本不美,所以不怕再丑点。”
马宪望着面前油盐不进的女子,心里暗暗生出一种莫名的钦佩,但很快就转为愤怒。
近似于被人看不起的愤怒。
这厮凭什么如此淡定?!
突然飞快的收了刀,右手成爪,狠狠掐住女子脖子,向后一推,使她重重的靠在椅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女子不由痛呼出声。
马宪冷笑道:“你给我放尊重点,现在是我在掌控你!”而后更加用劲,掐的她涨红了脸,不断用手拍打他的手臂。
马宪心里这才隐隐得意,有一种把高高在上的人踩在脚下的变态痛快。
这才微微松劲。
女子原本呼吸受阻出不了声,稍有解放便呻吟起来,断断续续道:“我我怎么不尊重你了?”
马宪彻底松了手道:“你觉得呢?”
女子弯腰,剧烈咳嗽几下,声音不小。
惹得马宪心里一慌,立刻捂住她的嘴,急道:“不许发声!”
女子挣扎着推开手,轻声道:“放心!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马宪有些惊奇,问道:“什么意思?”
女子则一边整理衣服与姿态,一边淡淡道:“深更半夜,这里不会有人来的,就算你杀了我,至少也得两天后才会被发现。”
“此话怎讲。”
女子并未回答,而是自顾自的将头钗取了,任由黑发如瀑垂下,落在耳朵上,洁白的双手,交替着上下捋捏,使其柔顺平整,然后才慢慢盘起,重新钗好。
干净利落,严丝合缝。
马宪在一旁看的有些发呆,心里赞叹这女子的气质真好,举手投足间总有一种独特的矜持在。
那种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仿佛一切要做到刚刚好的矜持。
可惜,她委实不漂亮。
盘起头发时,额头的右上角还展露出一小块红褐色的伤痕。
马宪原本没发现,这时也看到了,心里再次失望。
女子迎着马宪目光回看,眼神再次深邃起来,道:“你又在失望什么?”
马宪一惊,咳嗽几下,心里只骂娘。
这人真的能读心?
嘴硬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最好赶紧告诉我乔之和的住所在哪,否则,若是有人发现我的行踪,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女子却冷声道:“为何不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
“这里不会有人来!”
“那你就告诉我乔之和的住所!”
“我并不怕死,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
马宪又想掐她脖子了。
可女子却固执着,抢白道:“你刚才之所以失望,是不是因为我长得丑?”
马宪闻言,顿时有些尴尬,分辩道:“并不是,我只失望于你不是乔之和。”
“你找他做什么?”
“打探一件事。”
“什么事呢?”
“凭什么告诉你?”
“兴许我知道。”
“你知道,你就会告诉我?”
“会。”
马宪彻底傻了,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奇奇怪怪的。
不禁按了按太阳穴,喃喃道:“你觉得我很好骗?”
“你为何就是不相信我?”
“因为我们互不相识,而且你明显是这大院之人,对于我一个不速之客,你凭什么帮我!”
女子一怔,轻轻一叹道:“大概,我并不属于这里,大概,我是个寂寞的怪人吧。”
马宪一听,悄悄盯着女子看,发觉她的神情落寞,身形孤寂,俨然一副受人囚禁的金丝雀模样。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女子察觉到马宪目光,微微转过头来,也看向马宪。
二人相视一刻后,马宪先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乔之和的大女儿。”
“什么?!”
震惊猛地击中马宪。
心绪立马紧张起来,这里难道是个陷阱?
力冉刀立在身前,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做好了防范姿势,心里自我埋怨道:“马宪你这个蠢货!和人聊几句就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女子见他如此防范姿态,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没好气道:“你还是不相信我。”
马宪彻底不耐烦,一拍桌子道:“老子她妈凭什么相信你,再废话我撕烂你的嘴。”
寂静的深夜,这一拍,响声巨大。
怒不可遏的马宪没能控制好自己。
胆战心惊的望向窗外,打算稍有动静便翻身逃离这里。
女子望了望他,平静道:“别担心,既然有这么大的动静,也不会有人来,我保证。”
马宪挑了挑眉,静静听了一会儿,果然外面毫无反应,依旧静谧。
不禁诧异的看向女子。
女子则淡淡道:“这里是乔府西厢,最不受宠的院子,冷清的像是深山老林,平日里隔两天才会有人送些吃穿用度,这么晚了谁会来此?”
“这样吗,可是,你是乔家的大女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