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彻底暗了,月亮没有升起来,空中星罗棋布。
王轩从义庄那里借来了火把。点点光源之中再次来到花露院,直奔院后!查看的六个木桶里确实暗藏酒味,但也仅此而已。只是略微飘香的酒味让他想起某些被忽略的事。
究竟什么事情本该被发现的呢?
王轩沉思着走出义庄时候,开始像一个捕快那样探案了。思绪万千让他忘记了害怕,阴森的巷尾静谧,不见五指,冷风直吹脖颈,如同触手轻轻磕碰。
他就这样一路思索一路走到花露院,当下到了后院。
望着漆黑的土地,望着空荡的空间,彻底想起到底忽略什么事情了。
那几大缸的酒呢?火势不该将缸也烧光了呀!王轩踩在原本放置大缸的地方,苦笑着喃喃:“梅娘究竟有什么秘密?如此痛下杀手,莫非秘密就藏在那些酒里?”
他随意的踢踏着土,用鞋把土扫成堆再踩开,思考问题时的下意识动作令地面上堆起了一座座小土丘。
然而,在靠近墙角的一处,他无论如何也堆不起来土。
这一发现让王轩惊疑不定,他再次将土推过去,只见土会顺着地砖的缝隙流下。他慢慢蹲了下来,打算用短剑撬开那块砖,却怎么也撬不开。便又转换不同方向,不同地方,直到不经意间误触机关。
这一切都是巧合,就像无数人与人之间的偶遇,从未设定好谁是朋友谁是过客,却总会有莫名的缘分让人们熟知相识。
四方地砖“哐”的向内折去,漏出一条向下的石碶阶梯,内里漆黑一片。
火把的光源根本照不到太远,仿佛深不见底。王轩稍稍流出了汗,犹豫不决,该不该下去呢?会不会有危险?原地思索良久后,终于下定决心,还是下去吧!谁让李牧炀和他是朋友呢。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挪动,缓缓向阶梯里探去,每一步小心翼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深怕出现什么变故
翠微阁,房内。
霜儿一连好几天没见到王轩。这很反常!在过去的几月光景中,王轩每晚都会来,就像是情人之间郑重承诺的约定。
霜儿当然不会把这看成是约定。
只认为是一个做错事的男人在试图弥补,他永远弥补不了的伤痕。是故,每次见到他她都会疯狂折磨,用尽一切方式令王轩痛苦,报复着,怨恨着!如同被毒蛇咬过,不顾毒液的蔓延强烈摔打毒蛇。
于是她也会跟着痛。
此时站在轩窗前,怔怔看向远方,任由凉透了的风穿过身体——单薄的身体。
李妈推门而进的时候尖叫着道:“哎呦!这么冷的天,你作死呀。”赶忙上前将窗户垂下,压严实。霜儿则没好气道:“我在欣赏风景。”
李妈哼了一声,给她倒了杯热茶道:“女人作践自己身体是最愚蠢的做法,世上可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这样做!”
霜儿缓慢的点头表达认同。只是,她有纠结的事情,眉头皱起问道:“那个锦衣狗再没消息了?”
李妈赶忙捂住她的嘴道:“小祖宗,你要害死我呀,可知道这楼上楼下的有不少锦衣客。”
而后向外望了一眼,接着道:“王大人确实没什么消息,听其他锦衣客说他们四队不知道作甚,已经很久不见人影,杨主护都发飙了,命令人去家里吼,结果人去了才发现,家里已经多日没人住。”
霜儿冷笑道:“呵呵,最好都死了!”
李妈叹一口气道:“唉,王大人还是对你很好啊,没几个钱还想的给你赎身,指不定是发现永远攒不够五千两,跑路了,你这根刺啊,他是不打算拔了”说的很认真,且有那么几丝合理,恐怕她早已认定是这样。
霜儿一听,先是一呆,而后咬牙切齿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
神情突兀的凄然,就像是失去了信念似的,询问道:“真的吗?”声音颤抖,恍惚。
李妈见状,立刻醒悟到不该这样说,赶忙解释道:“这只是一种猜测嘛,做不得准,兴许是执行任务死了,也说不定!”
霜儿越想越认同李妈的说法,锦衣狗本就这个样子。
怎么会有人一辈子为自己做的坏事负责呢?怎么会有人一直善良呢?
内心的某些东西彻底崩塌。在过去,王轩不断的来这里忍受着她的责骂与羞辱时,她还认为自己是活着的,依然是活生生的人。甚至还能感受到人性,感受到冷暖,感受到愤恨与仇视。
但是,她没曾想过,这一切会突然的消失跑路。
恐怕再也感受不到那一丝丝仅存的善良了,就像是插在心上的剑,不拔血已止住,若是用力一拔便会喷涌而出。
霜儿踉跄的呆坐圆桌旁,捂着脸哭了。自她进了翠微阁以来,还从未哭过,这下彻底受不了!
李妈赶忙上前抱住她道:“不是这样的,只是猜测”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感受着低沉的啜泣与孤独。李妈有些感同身受,茫然无措间也垂下几滴泪。
人世间的事,唉,说不得理。
仇恨有时候会让人活下去,王轩在某些程度上便是霜儿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