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北风,院内。
李牧炀和王轩表情阴晴不定,时而发紫,时而发白。
李牧炀语气急促、愤懑道:“这帮城卫什么也没发现吗?”
王轩同样不爽,沉声道:“他们怕是压根就没怎么在意,随便定性为火灾完事。”
“这帮蛀虫,身上可是扛着王都安全的担子,做事却如此敷衍,上面究竟有没有人在认真做事!”
“我们该怎么办,给主护汇报吗?”
“你觉得他会管?”
王轩摇了摇头。
李牧炀下定决心道:“我们两个查吧,这事必须得清清楚楚。”这份坚定的态度让王轩又分不清以前和现在的李牧炀,哪个是真实的。
王轩喃喃道:“我知道不太好问,但实在忍不住,是因为梅娘(才这样吗?”
李牧炀完全不会承认道:“是因为真相!”
火灾的发生一般是因为失误。火源的起始往往烧的最久,其余地方皆是蔓延,所以若为火灾,便会有一处木头烧成惨白色,有点像死人的脸。
可是,王轩和李牧炀在花露院发现了四处。惨白的残渣令李牧炀想到可怕的事情,谁会对酿酒的花露院刻意纵火?
他们二人商定好分头行动。王轩去问周围百姓昨夜的见闻,李牧炀则顺着对梅娘的了解追寻她的仇家。临分别时,李牧炀冲王轩道:“如果发现水太深的话,你及时抽身。”
王轩道:“那你呢?”
“我?呵,我绝不信她就这样死了。”
王轩自打认识李牧炀以来,从未见过这般坚定的他。王轩以为他早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谁知那只是没有真正的被刺痛。
甜饼巷是东西走向。巷道不算平直,弯弯斜斜的两侧房屋前凸后翘。若不是那门顶的琉璃瓦,花露院根本不会显得耀眼。
王轩敲开最近一家门面的柴门。这里一直会在凌晨起来包包子。他想,包子摊的人想必对夜间的事比较在意。当然,这只是他的想法。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婆婆。身后抱着她大腿的男孙吃着手指,王轩看着他的大脑袋打算和蔼一点。可老婆婆看见他这一身衣服,就神情惊悚,几欲跪下。颤抖道:“大,大人,这里可就我们祖孙二人,常年卖包子,没有年轻姑娘!”
王轩心里暗叹:“其他队的货色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面容依旧和蔼道:“婆婆,我只是来买个包子。”他怕直接问又吓坏这老妇人。
老婆婆赶忙转身进去,颤巍巍的拿出一纸袋包子,递给王轩道:“大人,这包子是前面刚包的,不要钱。”
王轩接过,将钱塞进大脑袋孙子的手上,轻声问道:“钱如何也要给,倒是想问一些问题,还望知无不答。”
老婆婆见状,不好多说便道:“是什么问题?”
“昨天,旁侧的花露院是何时燃起来的?”
老婆婆这才明白面前的锦衣客是调查昨夜火情的,略微宽心。思索了一会儿道:“应当是子时,那会儿孙子闻到烟味哭了,我起床哄他就看到窗外火光缭绕。”
“在那之前可有什么特殊动静?”
“嗯我们包子摊总是凌晨起来,所以一向睡得早,一天劳累疲乏睡得沉,还真没听到什么动静,若不是孙子哭了”
王轩皱起眉,抱拳告辞。在这里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便望向路对面那家猪肉店。
然而,包子摊旁侧的木匠却倚在门上冲王轩笑。笑的很诡异。
王轩上前去,问道:“阁下这意思是知道点什么?”
木匠乐道:“那是自然。”
“能否告知一二呢?”
木匠眯着眼睛,伸出相互搓着的食指与拇指。王轩了然,默然递了几个铜板。
木匠这才道:“昨天我和隔壁家老汉下棋吃酒,所以睡得晚,恰好发现了些许蹊跷。”
“什么蹊跷?”
“原本我也不觉得是蹊跷,但越想越奇怪,我们这巷子里收潲水夜香的桶夫,一般会在卯时敲着木板过来,昨天我吃完酒便看见两个桶夫在大概亥时,推着几大木桶进了巷子里面。”
王轩向巷里伸长脖子望了望,而后问道:“有几个木桶,多大?”
木匠思索道:“大概五个,像是运粮的那么大,就往里面去了,虽说也有臭味传来,但我感觉那不是装潲水夜香的。”
王轩点点头,告辞后向巷子里走去。他不全信木匠的话,因为人们常常会在这种时候夸张。但既然得知这一消息,还是该一探究竟。
甜饼巷的最里面王轩一直没走进来瞧过。这里是一处宽大的义庄。附近鲜有人来,都说不吉利。王轩平常更没有理由来了。